吃完饭,他送我去了地铁站。“到家给我发个短信。”他朝我摆摆手,准备走。“程厦,我有话对你说。”打了一百遍腹稿,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的一塌糊涂。“我 人与人之间隔着那条线那天晚上,我是走路回宿舍的,赤着脚,拎着很高很高的高跟鞋。公司为我们配备的宿舍,小小的格子间,挤满了许许多多的女孩子。离他们学校很远很远。我走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见我呆坐在椅子上,女孩子们纷纷爬下床,问:“阿雪,怎么了?你男朋友欺负你了?”我走的时候,她们闹了好久,把最好的裙子借给我,兴高采烈的给我化了最时髦的妆,事无巨细的指导我男人喜欢什么模样。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不是我男朋友……”我躲在她们温暖的怀抱里,呜咽着说:“是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七嘴八舌,愤愤不平:“不就是s大的吗?”“我三姐还找了个q大的呢!”只有钟萍,一个已经结婚了,年纪最大的姐姐的问我:“你喜欢他什么啊?”这个问题让我很茫然。程厦并不是当时流行那种韩流美男的帅,他眼睛不大,鼻子还算挺,不笑的时候有点清冷,笑起来很乖,整个人是很舒服的耐看。他成绩很好,但是s大成绩很好的男孩多的是,他们有很多人愿意和漂亮女孩来一场露水情缘。但是我只喜欢程厦。最后我想起的是,是他送我时穿得那件外套,驼色的牛角扣风衣,十分简洁,我朦朦胧胧的意识到,那是一种是用钱堆出来的简洁,和我淘宝七十九包邮、印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不一样。我很喜欢他那个样子。“喜欢他有钱吧”我犹犹豫豫的说,引来女孩们尖叫和哄笑。有钱是当时我能说出来的全部,但,我心里知道,不是有钱,至少不止是有钱。这之后,我仍然喜欢程厦。我下了班之后,就找他聊天,为了有共同话题,我从网上买了他们院里教材,记下他随口说过一句的建筑大师的名字。笑死,根本看不懂。我们公司和他们学校位于这个城市的两端,我还是经常跋山涉水的去找他。他待我就像任何一个朋友,短信会回复,也会打很长很长的电话。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发了生活费我们就去校外吃火锅,没发就去食堂吃,他们学校的麻辣香锅特别好吃。吃完饭他就带我去图书馆自习,他啃晦涩难懂的大部头,我看成人自考的教材。其实我在空间里看到过他发的照片,他并没有那么书呆子,在课余时间他和同学也去海滨骑自行车、去逛漫展、去周边城市旅游。那是他宝贵的休闲时间,他不会分给我。他只会在学习的时候,让我待在他身边。
因此我格外的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得特别轻。到暮野四合,我们去吃晚饭,吃完他就送我去地铁站,我们并肩走着就像任何一对情侣,只除了他的肩膀和我的肩膀……永远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一个拳头的距离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他任何时候都可以不回我的信息,只要他想,他可以去联谊,去和任何女孩暧昧,而我不能生气,甚至不能让他觉察出,我有一点点情绪。我不能让他知道,哪怕他视我作尘埃,我还是喜欢着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下贱到了这个地步。他大三那年,他们学校元旦晚会的舞台剧少了一个人,他是学生会主席,就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救场,我嘻嘻哈哈的说你得请我吃饭,就去了。排练期是一个月,我每天打车来回,很快和他那群学妹们处得很好,我毕竟上班赚了三年钱,化妆品和衣服比她们的好一点点,她们喜欢围着我问来问去“姐姐你这件衣服在哪买的?”“姐姐眉毛是怎么画的?”“姐姐这个口红色号怎么样啊?”她们嘟着嘴巴说:“真羡慕你赚钱了。”我心里说:“真羡慕你们能在这么好的学校读书。”他不常来看我们排练,偶尔来总带着一堆吃的,他玩手机的时候,我把零食喂到他嘴边,他张口就吃了,周围人暧昧的起哄,他抬起头一脸懵,那是我这三年最快活的时刻。晚会临近的时候,舞台剧还是有很多不顺畅的地方,在晚会前一天,我在跳舞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如刀绞,血顺着腿往下淌,是姨妈来了。我疼得直冒冷汗,学妹们劝我回去,可是节目还有很多错漏,我借了卫生巾和裤子,继续跟着他们排练。期间我给他发过微信,让他帮我买一板布洛芬过来,他没有回,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只能强忍着痛继续。后来天亮了,女孩们都累得倒在地上睡着了,而我躺在地上,痛得蜷缩成了一团。一个学妹醒过来,小声问:“冬雪姐,你要不要紧?”“我没事,你睡吧。”她还是爬起来给我接了热水,然后用衣服盖在我身上,小心的抱着我给我取暖,我正要说谢谢,就听见她在我耳边,小声的、犹豫的说:“冬雪姐,你知道程厦学长……在追舞蹈系的一个女生吗?” 美萍旅馆十五块一小时从那天开始,我不再给他发信息,不再去找他,把周末排的满满当当,去逛街,去蹦迪,去和各种男孩子约会,我买了很多便宜好看的衣服,懒得去洗,偶尔出门约会,就从衣服堆里扯出一件,喷上浓重的香水。“你终于开窍了。”姐妹们捏我脸:“这就对了,这附近好玩的地方多了。”有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很喜欢我,他是个理发师,总带着一袋子零食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我终于和其他女孩一样,可以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兜风,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