倬走得不快,听到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警惕性让他回头瞟了一眼。
程星灿是一口气跑过来的,在他几米外停下,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一直看着他。
沈倬并不打算多做停留,短短几秒便转过头去向前走,压根就没搭理她的意思。
见他走了,程星灿擦掉快流进眼睛的汗水,扶着腰抬步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不开口,直到要出小区了,程星灿知道再犹豫不得,鼓足勇气正要喊住他,一个“沈”字在嘴边打转,见他拿出手机,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估计是他哪个朋友让他过去玩,程星灿站在一旁,见他接完电话正欲开口,不料他放下手机后投来冷漠的一瞥,她蠕动着唇,又不敢出声了,余光看到停放在不远处的机车知道自己该掉头走了。
等他上车,就回去吧。
她立定在原地,如是想着,却见他却绕过机车选择了步行,她心下欢喜,没空思考原因,赶紧小跑着过去跟在他身后。
可直到站在酒吧街的入口,他都没回头看她一眼,更遑论跟他搭上话了。
她向来是这样的人,怯懦敏感,对方只一个冷眼就能让她缩回乌gui壳里。
可心下也十分清楚,今晚要退缩一步,以后都没机会了。
她犹豫不决,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大门后,十指攥紧,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酒吧内光怪陆离喧闹嘈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素面朝天的她挤在一群浓妆艳抹摇头晃脑的女郎中,犹如一只迷路的小羔羊,跟这样的环境尤其地格格不入,很快有不安分的男人盯上了目标过来搭讪。
她巡视四周,没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慌得要哭了,心生退意,也终于想起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不在同个世界,又如何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过是她没睡清醒,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妄想罢了。
念及此,她难过不已,捂住脸扭头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天空却下起了大雨,她出来得急,别说是手机钱包,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裙就跑出来了。
身无分文的条件下,除了原路返回别无二选,她抬头看向暗无边际的夜空,近乎绝望无声地呐喊。
下吧,痛快地下吧。
此时此刻,必须有一场大雨让自己清醒。
她失魂落魄地冲进雨中,雨水还没冲走脸上的泪水,一只手把她拽回了屋檐下。
“你他妈发什么疯?”
他力气很大,收势不及,她撞到他胸口上,眼泪越汹涌,想回他说“不关你的事”,却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
沈倬脸色也不好看,退一步跟她拉开点距离,“三番两次拒绝老子的是你,现在闹这样给谁看,程星灿,老子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你养的狗。”
即便是狗,他也受够了摇尾乞怜的自己。
她踢他一脚,斗气回嘴:“我就是在发疯,我就是疯了怎么样?”
大抵是老天爷觉得她还不够惨吧,跟着这一脚,拖鞋一块踢飞了出去,一同避雨顺便围观他俩的几个男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帅哥,你女朋友生气起来还挺可爱。”
以为两人在打情骂俏,其中一个男生戏谑地打趣。
沈倬不悦地看向声源处,程星灿头撇向一边,小声气愤地回:“我才不是他女朋友。”
话音未落,她走出檐下捡起凉拖,顾不得穿拿在手里光脚跑了。
他低咒一声,随即追了出去。
夏夜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蒙蒙小雨中,沈倬很快追上她,见白嫩的脚丫子要踩到一滩黑水,眼疾手快地将人拉扯回来,冷声训斥:“你要发疯就回你家去,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这条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偏要在这发疯你管得着吗?”
她愤怒地回嘴,下一秒哇哇大哭,委屈地控诉:“你这个骗子,嘴上说真心喜欢我,可我拒绝你才几天过去,哪有这么短暂的真心,骗子……”
说完气不过,又踢了他一下,干脆两只脚都不用穿鞋了。
“Cao。”
一晚上被同个人踢了两次,沈倬只觉怒火中烧胸口憋着气,把要走的人重新抓过来,不耐烦地低吼:“老子还喜欢你,喜欢你行了吧!”
她表情一怔,目瞪口呆,哭声立即止住了。
发疯的人换成沈倬,他烦躁得不行,捡回她另一只鞋放在她脚下,发出命令:“穿上。”
她不做声,抬起两只脚分别穿好,然后疾步跟上他,没留神脚下踩到滩污水,下意识“哎呀”一声叫出来。
他倏忽转身,眉头一皱,转回去又走了。
程星灿站在原地不动,默数他迈出的步数,每增加一步,就在心里往他背上扎一针。
数到三十一时,那道背影终于停下来,回转身冷冷望向她:“腿是断了还是瘸了,要老子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