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万晴彻夜失眠,到天亮时才作出决定。
回绝袁子琛,但仍不跟李天说这些事。回绝他之前,要先把事告诉另外三兄弟,看郝家安有无法子再拿点袁子琛的把柄,看李全有没有主意能让他哥规避法律风险,再问问崔明朗,一旦有意外发生,他家的势力够不够保他们几个平安。
万晴自认想的完美,结果起床一看手机,这些打算被袁子琛发来的一张照片全部拍碎。
那是张起诉书,拍得不太清晰,却也足够让万晴看清原被告姓名。
“男朋友的事,你总不好袖手旁观,看在咱俩好过一次的份上给你透个口风,你也好帮他参谋参谋。”
袁子琛接着说,证据也都整理完毕,问万晴要不要先看看够不够充分,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不必了,我答应你。”
接连几天没睡好,昨晚又一宿没合眼,万晴Jing神高度紧张逼近崩溃,这张起诉书的照片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天一早就出门办事,没在家。万晴很想趁他不在先哭一场,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想是大概还没到该哭的时候,说不定再见到袁子琛,她就该哭着打完这一炮了。
袁子琛的兴奋仿佛顺着网线穿过来:“什么时候?”
“今天就可以,现在我就有空,你知道的,偷人嘛,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得抓紧。让我去哪儿,你先去,位置发我。”万晴尽力稳住声音,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慌乱。
很快他发过来酒店位置,她便着手捯饬自己,把初见他时那身行头找出来,又一次穿上那双小猫跟。
出门时她还残存一点踟蹰,上了车,那点犹豫消耗殆尽。
能换李天甚至他们五个的安稳,豁出去她一个不怕的。
木然走进酒店旋转门,迎面见到的不是门童迎宾,是李天。
晴天霹雳。
万晴石化在原地,直到旋转门的惯性移动把她推到李天面前。
她没问李天为何出现在这,不用问,他应该都知道了,是她这几天的忐忑不安和反常举动引起他怀疑,他查到自己行踪跟到这,不过是他的老本行而已。
袁子琛的专属铃声在这时响了,李天朝手机一努嘴,对万晴说:“告诉他,你要迟到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他人都来了,就不差多等这点工夫,半个小时应该够你跟我解释明白了。”
万晴照做,跟着李天坐进一楼咖啡厅。
她还是去跟李天确认:“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李天摇头:“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但想听你亲口把一切告诉我。”
她仍然不肯开口,李天心急,却没逼她,苦口婆心地劝。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面对,而我有什么事,那仨货也愿意和我共同面对。咱们是团队,是兄弟,是一体的,你还是我宝贝媳妇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万晴终于绷不住了。事已至此,就算她不说,李天也会查,更要命的是已经被堵在这,此时不说啥时说啊。
她把事情经过和所有顾虑讲完,整个人像被抽走一半魂,茫茫然缩在椅子里,垂着脑袋不敢看李天。
听完李天只说了一个字:“笨。”
她抬眼看李天,叠着大长腿,因为此处禁烟又闲不住嘴,拿了根牙签叼在嘴角,眼睛直勾盯着自己,让她品出那么点小小的嘲笑。
想着自己这样都是为了谁啊,这嘲讽表情几个意思,万晴委屈,问他:“怎么我就笨了?”
“打官司多麻烦,你不是不知道,他刚打完离婚官司,紧接着就来找我算账,喝酱油耍酒疯,他闲啊还是有瘾啊?他那公司研发的产品眼看要投入生产进市场了,这节骨眼他哪有Jing力管这点屁事,产品给他的利益和我给他的赔偿,哪头轻哪头重,你不明白他还不明白?还有,他能告我侵犯公民隐私,我就拿不到他别的什么把柄,比拿人短,谁有你哥牛逼!”
李天一串连珠炮轰得万晴脑袋发蒙,呆呆望了他一会儿,小嘴一咧,眼睛一闭,两串泪珠子就滚出来了。
难得李天面对哭着的女人没心慌,由着她唔唔唔地洒泪,一张一张递纸巾,直到她哭声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才起身过去哄。
“哭差不多可以了,再哭你哥命就没了。以后再有这情况别自个儿憋着,啥事有哥呢,再不济还有老二老三和全儿。你这小肩膀子撑死三十七八厘米宽,啥都自己扛着,还要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干嘛!”
话是这么说,可事不能这么办,万晴死命搂着他腰哭得身子发颤,鼻涕眼泪蹭他身上一片,像要把这几天的压抑一口气释放完。
李天还在逗她:“有纸巾不用,非拿衣服擦,我告诉你这衬衫可挺贵,你上班挣钱了得赔我。”
只要他没因为背着他偷摸见袁子琛跟自己有了隔阂,也不生自己气,他要啥万晴都愿意掏腰包。
看看表,半小时眼看就到,李天哄她停下哭,拨弄顺她刘海,妆面收拾干净。好似预知会有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