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地发问:“你这么向着陆如苏,是不是喜欢她?”
知齐愣了愣,然后笑眯眯地说:“是啊。”
“所以你可以讨厌这世上所有的女孩子,但请对她好一点。”
那一瞬间像是有一道光照亮了叶知秋的内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三个人共同度过的年月里,自己竟然错漏了那么多细节。
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听话的人,不听父母的话,自然也不听只比自己大几分钟的哥哥的话。但是这一次,他妥协了。
没有办法,叶知秋想。老哥把对一个人好这件事坚持了一辈子,是个狠人。如果他没有好好让着陆如苏,几十年后在另一个世界重逢,老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还是会常常想起他,在每一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能从这张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样子。虽然他从来不敢回头细数,叶知齐究竟离开了多久。
但是他知道 ,他从未消失。
他再次望向陆如苏安静的,睡着了一样的侧脸,在心中无声地问,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车子停在在一个胡乱打着五颜六色的光,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不是个正经地方”的酒吧门口。司机小心翼翼地往后瞄了一眼,叶知秋伸手拍拍陆如苏,“大小姐?”又拍了她一下,“姑nainai?”
陆如苏维持着贵妃醉酒的姿态岿然不动。
睡着了,叶知秋无奈地叹了口气,“麻烦把她送回家吧。”
“就知道你居心不良。”陆如苏像只猫一样懒洋洋地睁开眼,“回什么家,老娘今天要不醉不归。”
下车的时候她故意用穿高跟鞋的脚踩了叶知秋一下,叶知秋跟在她身后龇牙咧嘴,抬头望望只点缀了几颗星星的夜空,老哥你可都看见啦,我能忍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家酒吧的宗旨似乎就是要用魔鬼般的灯光把每个人都照得六亲不认,连接待他们的服务员也是一副快要瞎了的样子。叶知秋于是连口罩都省了,正大光明地和陆如苏进了一间小包厢。陆如苏噼里啪啦报出一串洋酒的名字,赤橙黄绿摆了满桌。
叶知秋笑了笑,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甜甜要知道他受伤了我俩还来喝酒,一准气晕过去。”
“怎么会?”陆如苏干脆利落地拧开一瓶酒,“他就算要晕,也是幸福地晕,梁夏在他身边呢。”说话间深棕色的ye体已经倒满了一口杯,像是动画片里巫师熬煮的魔药。陆如苏一仰脖子,把这杯看起来很不美好的酒一饮而尽。
叶知秋看着她的架势,半天才慢慢开口:“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陆如苏没有回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叶知秋见她还要一口闷,忙按住她的手,“何必呢,也不怕脖子抽筋。这么想干杯咱们点啤酒好不好?我陪你对瓶吹。”
陆如苏直视着他,明亮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叶知秋避开她变相的挑衅,把酒杯拿过来自己喝干净。浓烈的ye体如同一把匕首刺进胃里,他微微皱眉,想这个丫头的品味怎么如此惊悚。
陆如苏还在看着他,像是电影里的一幕被人按下了暂停。叶知秋把小小的酒杯放在手里把玩,从这根手指后面冒出来,又在下一根手指前消失。这是他父亲最拿手的把戏,童年时小孩子们最期待的表演。
“其实这样挺好的。”他谨慎地措辞,生怕哪句话不对又刺激了陆如苏。“秦天天这三年有多拼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是个有作品和话语权的艺人了,就算恋情曝光也完全可以应对。再说他总要谈恋爱的,与其和别人,倒不如和梁夏。”
“三年前你可是站在我这边的。”陆如苏低下头,轻轻拨弄着桌上的其他杯子。
“今时不同往日,三年前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了。当然,你还是我的Boss,你说什么我还是会听,这一点永远都不变。”
他把空酒杯放回陆如苏手里,手指相触的温暖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是啊,你只是听我的话,并不是真的反对他们。”陆如苏倚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反对他们。再次看见梁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现。童话书上不是说了嘛,真爱是不可战胜的。”
“我只是,我只是,”她喃喃了两遍,声音像一个叛徒,暴露了她掩盖不住的哭腔,“我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别人的真爱都可以重逢,但是他,我等了这么多年…
他是真的不见了。”
叶知秋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落在她肩上。
他记得知齐的葬礼上,母亲悲伤得几乎要晕倒,他和父亲一左一右地搀着她往外走。人群中的陆如苏,脸上只有一道清浅的泪痕,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们。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生命里至此永远缺陷一角的,不止他们一家三口。
“老头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尽快成个家,说什么只有家庭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熟。他和我妈倒是成家了,现在不也满世界和小蜜寻欢作乐?成熟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