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容暮气沉沉,看上去比年长他二十岁的长兄太史子焕还要苍老。更奇怪的是,明明是文士,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太子瑰犹记得,王父看到子蒹时,也十分震惊,“子蒹怎么老成这样子了!”
茱茱尚未许婚,自己与她却无可能,联想起王父见子蒹时的反应,太子瑰忽然有了个猜测。不等宴席结束,他就离场,驱车赶回王宫。
玟王弗闐正在读简,抬头看到儿子,如常笑问:“可遇到中意的了?”
“是。”
弗闐有些意外,不由得坐直身子,“谁家女孩?”
“藏室史子蒹之女。”
弗闐舒了口气,“子蒹的女儿呀,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她是父亲的私生女吗?”太子瑰双目炯炯地望着王父。
弗闐吓一跳,“谁说的?”
“那日父亲接见子蒹,见他衰老的模样,似有愧疚之意,我还以为您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弗闐又好气又好笑,“随便是谁看到当年名动京畿的美男子颓唐成那样,也要心生感慨的。”
太子瑰暗自庆幸,不是最好,却听王父问:“那女孩很美吧?”
“很可爱。”
弗闐的笑容中有怜悯之色,“子蒹和仲缦的女儿当然不会差。若是别家女孩,还可以取作你的妃妾,可子蒹那么骄傲,岂会教女儿与人作妾,太子也不行的。”
太子瑰却问:“我为何不能娶她为正妻?”
弗闐叹口气,吐露:“她的外祖母发疯而死,她的母亲发疯而死,她终有一日,也会发疯。”
*
茱茱在灯下教小猕猴握笔写字,承诺学会一个字,奖一颗栗子吃。可惜这样的重赏激励之下,小猕猴还是死不开窍。
她有很多宠物,光是起居室内就有猫、犬、灰兔、八哥、金鱼等。
室内气氛并不好。
父亲子蒹站在门旁,厉声责备她不该外出。她充耳不闻,自有眼盲的老保姆渌姆替她抵挡分辨。
“哎呀,她总是待在房中,当然会闷的,出去散散心,难道是罪过么?”
“有这些畜生陪着还不够?”
“她究竟是个人呀,”渌姆一激动,红糊的眼中又开始淌泪,“不能总和畜生为伍吧?她这不是还好好的么?何必着急把她关起来?那个幼芹也可恶,一看到我们茱茱出去,就遣人来告状,简直欺负人!”
“别人这样待她,总是有原因的。”
“原因是她造成的么?”
子蒹顿时脸白,苍凉地笑,“不是,都怪我。”
渌姆也觉察到自己说重了,叹口气,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想你做父亲的可怜一下自己的女儿。别家女孩过的什么日子,她过的什么日子!”
子蒹扫向茱茱的目光中不掩嫌恶,“我可怜自己都来不及,哪有余心可怜她。”丢下一句“看好她”,转身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茱茱抬起头,眸色宁寂,“父亲好像有些激愤。”
渌姆用巾帕按自己的眼角,该死的泪水已冲瞎了她的双目,却还不肯干涸,“放心,他没有你母亲的决绝。”
之后的几天,茱茱老实待在房中,和宠物玩耍,至多到园中给大水牛刷毛。渌姆劝她趁子蒹入城办公时出门游逛,她亦不肯。
直到有一天,大水牛实在渴水了,她才骑牛去蕙泽边玩,有意选远离槃史氏山庄的西泽畔,那里多榆柳,密生的芙蕖花叶亦遮人。
太子瑰出现时,吓她一跳。
太子瑰在蕙泽边徘徊多日,期待与她再相遇,却总是满怀希望而来,惆怅以归,本打算明日就不来了,命运之手偏偏又把她推入视线。
茱茱见到他很惊喜,“我给你烤鱼吃吧。”
上次未能邀他同食,茱茱很不安,回家后专门学习了烤鱼,为的是有朝一日重逢,弥补那次缺礼。
她的牛角上甚至还挂了烤鱼的工具和调料。
幽期 三
茱茱摘了几张莲叶作笾豆,又到林中采了一些野樱桃,到水边洗净。将调料取出,一样样摆好。
寺人拾来干柴,生起火。
太子瑰除去捕鱼,还射了一只雁,都在水边开膛洗净,拿到林间空地,和茱茱一起烤。
女孩笨手笨脚,紧张得额角冒汗。但太子瑰自幼常行猎,又多次出征,对野外生存颇熟稔,烤鱼烧鸟不在话下。还吩咐寺人去寻蕈子来,给她烤蕈子串。又取出酒来,问她喝不喝。
茱茱跪直身子,道:“您喝吧,我来给您唱支歌。”
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袞衣繡裳。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茱茱听渌姆说起过,男女幽期密会,常歌咏达情。她虽自幼闭锁深闺,到了十四五的年纪,自然而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