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枕上微微喘着气,鬓上的一朵珠花掉在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上,头发也散了下来。
蔺湛手臂僵了僵,拿起那朵珠花,放在她额头上,语气硬邦邦的:“不能。”
薛棠看了他一会,心底不由得浮起连日来做的噩梦,只觉得他现在已经初具暴君本质。强词夺理,草菅人命,她手底下那些娇弱的侍女落在他手里还能好过?可偏偏他占着理,事情到最后皇帝也不过责问几句就罢了。
她心里酸涩起来,默默拿过枕头,将脸埋进去,肩膀一抽一抽的,发出小声的呜咽。蔺湛见状有些错愕,低头听她嘴里嗫嚅着抽噎道:“陛下……爹爹,哥哥……你们来救我呀……”
“你这样要被眼泪呛死。”蔺湛去夺她的枕头,“你乖乖配合我,我不会伤你,也不冤枉你朋友。”
薛棠死抱着枕头不松手,蔺湛便又加重了力道拉开她的手,薛棠吃不住被迫松了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一声打在什么东西上。
薛棠眼里还含着泪,目瞪口呆地看着蔺湛白净左脸上的一道手印。她的手都麻了。
实话说,她有点爽。
爽完后,又有点怕。
蔺湛缓缓转过脸,将另一只手里的枕头往地上一扔,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他不说话比说话更加可怕,薛棠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恐惧感这才真真实实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片刻后,荣铨大马金刀地走进来,将一人猛地一推。
“绿鸳!”薛棠胸口一松。
绿鸳踉跄地扑进来,抱着她哭道:“县主你怎么样?婢子以为见不到你了。”
薛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吓坏了才痛哭流涕,遂放了心,下一刻便听到屋外传来的一声惨叫。
薛棠心里一动,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昨晚提着宫灯巡逻的侍卫被蔺湛寻了来,战战兢兢地指了个人。伏在地上的少女二十不到,穿一身绿萝色的襦裙,早已被吓哭了,“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用授意,荣铨上前摁住她,把她腰带间的荷包拽了下来,不消片刻便挖出一只鹅卵石大小的玳瑁戒指,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十分夺目,另有一侍卫接过,双手捧给坐在圈椅中的少年,不敢去看他脸上的红肿。
“殿下,与这婢女共事的下人上禀,她昨夜在明堂附近晃悠,今早又鬼鬼祟祟地想进县主的屋子藏什么东西,殿下的戒指是她拿的没错了。”
蔺湛在手指上戴了一下,皱了皱眉,又塞进了腰带间,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那侍女仰起头,挣扎着求饶:“殿下,殿下!奴婢是素雪!皇后身边的素雪啊!殿下见过奴婢的!”
蔺湛不小心碰到左脸,好像还破了皮,低低地抽了口气,懒得说什么废话,侧过脸,“还有两个呢?都拽出来!”
在场诸人悚然一惊:还有同伙?!
荣铨目光在众侍女中一扫,一手一个又拽出了两名侍女,皆是差不多的年纪,腿软地瘫坐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殿下,奴婢们不知情!求殿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奴婢们一命!”
蔺湛仍是抚着左脸不说话。
荣铨不愧是心腹,只消一个眼神便读懂了他的授意。不时便有两名侍卫上前压住了那名叫素雪的侍女,另一人则取了木杖来。那木杖长数丈,有一个指节那么厚,是用来打军杖的东西,现在落在一个娇弱女人的tun上,不消几下便渗出了血,衣裙破了,露出血rou模糊的皮rou,惨叫声也逐渐弱了下去。
她受刑的时候,另外两人被按着头强迫观看,鲜血顺着地面的沟壑汇成一条溪流,流到她们的膝盖下,其中一个已经晕了过去。
“咔擦”,木杖停了。
“殿下,她死了。”荣铨面露为难,“另两个呢?”
蔺湛无所事事地撑着下巴,朝掩映在树丛中的小轩窗看了眼,道:“让她们把血舔干净,别污了怀宁县主的地。”
荣铨点头记下,道:“舔完后呢?”
蔺湛站起了身,Yin着脸,“不关我的事了。”
左脸还在隐隐泛疼,他经过另两名侍女跟前,泄愤似的一脚踹了过去,“谁给你们的狗胆,打我的主意!”
等院中的惨叫声彻底停下,薛棠的冷汗已经打shi了衣衫。她腿蔫软,从窗中望出去,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影挡在了重重树荫后,已经离开了。虽然不是冲自己来的,但那样子的蔺湛,她看一眼便觉胆战心惊。
“县主。”荣铨不知何时进来,吓得薛棠拿起了砚台准备防备。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少女如惊弓之鸟般对自己的惧意,在帘子下定住了脚步,“县主,那个叫素雪的人死了。”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平无奇的事。薛棠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其他人……没事吧?”
“还有两个……素雨什么来着……”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会,直到薛棠提醒了他,才顺畅地说了下去,“等她们把血舔干净,属下会把她们带走,县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