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多时间听见朴到贤提出疑惑时,李汭灿总会小恶魔地用带点武汉口音的纯中文解答,如果朴到贤再次发出疑问,李汭灿则会提高声音把关键性的中文字词复述一遍徒留朴到贤独自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直到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或是玩得满足了,李汭灿才好心地翻译原委。
可忽略以上恶劣的行径,朴到贤觉得李汭灿好也真好,比如会照顾他的一日三餐——虽然都是外卖,比如那些暗戳戳不表露于明面的照顾——虽然总在游戏里“演”他……但说到底,纵然李汭灿深受中国的风土人情所熏染,但朴到贤依然认为李汭灿即是他在异国的一隅故乡,是比赛赢了拥抱的第一个人,也是比赛输了想确认状态的第一个人;也毕竟身边的外国人都说着陌生的语言,身兼翻译的金星宇总不能每时每刻为他翻译每一个陌生的字词,听到李汭灿与其他人的中文交流,朴到贤听得磕磕绊绊,理解得磕磕绊绊,但他颇为不甘地、近乎赌气地太多时间把注意力放在李汭灿身上寻得安全感,想要通过共同的语言得到李汭灿的关注与交流,也偶尔展示弱势的一面招来李汭灿口是心非的关照——只是,其实更多时候分明都是他在照顾这个年长却幼稚的哥哥。
数不清第多少次,朴到贤无奈地扯着被李汭灿裹紧的被子想把捂出身汗的年长者从一团糟的床上剥出来——明明已经被热得汗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脸都红彤彤得像颗熟透的樱桃,朴到贤无意一瞥,看到t恤宽大的领口圈出一大片桃红的皮肤,他忽然心底痒痒,好似有什么勾着轻轻挠,只好胡乱移开视线却扫到李汭灿凹凸的锁骨上有一颗不太显眼的痣。
“哥、汭灿哥?”
朴到贤放轻声音,贼心忽起的手指不老实地往痣上戳,指尖的皮肤高热,这时候朴到贤才察觉出点不对来,做贼的手转而捋开湿透的刘海,他俯身把额头贴上去沾回一层薄汗和高热的余韵。朴到贤叹了口气,想着这哥真不会照顾自己,边把扯开的被子给人盖好,顺便发消息给经理请假,边下楼去翻退烧药。
他来edg也才几个月,说中文都还勉勉强强何况识字,靠着翻译软件辨了许久才找到药返回房间,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维持着刚刚他离开前的姿势,朴到贤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坐到床沿把裹成茧的人捞进怀里。
“汭灿哥,睁开眼吃一下药吧。”他轻声细语地,拇指擦去李汭灿鼻尖的汗,湿热的鼻息吹进了掌心,异常的体温隔着衣物渡过来像抱了袋温水;朴到贤隐隐觉得自己也在发热,手心都出了汗,怀里的人总算挣开眼皮,迷糊的目光看见他捏在嘴边的药后马上抗拒地眼睛一闭,身体往旁边一倒,说:“不吃,你赶紧去训练室…”
“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行啊?”朴到贤加重了语气,单膝跪在床上把李汭灿撇开的脸扶回来不依不挠,“烧坏脑子就退役吧。”
“……”
或许是因为发烧而格外红的唇瓣烦躁地吐了句含糊不清的脏话后不得已乖乖张开,朴到贤刚想把药塞进去就被鲜红的舌尖极快地舔过手指,药片则被灵活地卷进嘴中,朴到贤感觉心情古怪,湿漉漉的感觉还定格在他的指尖,短暂停留过的温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的心里烫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洞,接收到李汭灿困惑的目光,他又赶忙回神将一切萌发的势头抛之脑后拿起水杯。
“可以了吧…别烦。”
李汭灿不耐地说完就倒回床上闭了眼躺尸,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朴到贤看那张脸紧皱的眉毛和痛苦的表情,到嘴的话一句也没放出来,想叹气又改为轻轻用鼻子呼了个气声只觉得无奈。明明都说生病的人更容易暴露出脆弱的一面,李汭灿倒好,态度似乎更差了点,朴到贤想。
退烧药有轻微的安眠作用,沉默的房间没一会儿响起平稳的呼吸声,朴到贤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从洗手间拧了毛巾出来。裹成蛋卷的李汭灿浑身是汗,皮肤湿滑,被扒了蛋卷壳似乎是觉得冷,边躲着毛巾的骚扰,边像个寻求安全的小动物一样无意识往他怀里钻,他怕动作太大把人吵醒就潦草擦了李汭灿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液,冷不防被拱来拱去、气急败坏的李汭灿像鸵鸟埋头一样一头扎进了胯间,猝不及防的某人霎时间僵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太糟糕了。正常人第一反应都该是觉得滑稽而把李汭灿挪开,但温热的吐息穿透过布料仿若是故意的勾引。怎么会这么巧呢?朴到贤突然想,偶尔他确实会产生一些不可言说的念想,一切都源于李汭灿——他推卸责任地想到,只有这一点朴到贤无法做到坦诚,总要找个理由解释这一切,所以问题的开始应该源于李汭灿不喜欢锁洗手间的门:有时他回到宿舍想要使用厕所却撞见自家中单刚洗完澡在穿衣服,虽然第一时间就礼貌地退了出去,但往后盯着李汭灿走神的每一个瞬间朴到贤都会想起那一瞬间的所见,根本无法消抹地、反反复复地;李汭灿胸膛、腰腹的皮肤简直白得像块干净的布,只匆匆瞥了一眼,朴到贤就想往这块布上涂抹些别样的色彩,甚至于就此做了个堪称糟糕透顶的梦。
也许还能用彼此是室友的原因解释李汭灿是梦的另一个主角,也应该同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