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探脑还带点儿好奇的样子是真的逗。容凌跟她对视一眼,收回目光:“不用猜。”都写脸上呢。钟黎是个你给她点儿颜色就能上房揭瓦的人,她还真说了:“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容凌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停下来了。目光扫来时,钟黎缩缩脖子,有点心虚地说:“是你自己要听的,可不是我非要说的。”容凌什么都没说,只是,当时看着她的表情很像看什么稀世珍宝。翻译一下,活宝。不过钟黎挺开心的,他笑的次数比以往她见他时都要多。快7点的时候,钟黎接到了薛红的消息。她连忙回复“马上过去了”。“礼拜天还去公司?”容凌看她着急忙慌地整理东西,问她。“有个商务要去谈。”“这种事儿不都是经纪人出面搞定的吗?”钟黎尴尬地对他笑笑:“我经纪人比较忙,手底下的艺人很多。”容凌明白了,不问了。还是因为咖位问题。“没想过要换一个经纪人吗?”他转而道。语气也很平淡,像只是话家常。钟黎自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警惕心,颇有些忧愁地说:“换什么啊?像我那样的十八线,谁要啊,去哪儿都是冷板凳。而且,其实红姐对我还可以,她还带我去天娱了。”“总有慧眼识珠的。”他这话里有些暗示的意味,“想换个经纪人其实很简单。”钟黎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瞧他。钟黎又想到了那个吻,还有他昨晚莫名递给她的那串钥匙和电梯卡。不知道为什么,心好像被撞了一下,生出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再迟钝,也能品出些味道来了。可是,又怕自己会错了意。这人总这样高深莫测,难辨真假,什么都点到即止,把遐想的空间留给别人。也留了余地,免得彼此太难看。-钟黎回到住处,把需要整理的东西都打包好。杨珏帮她一块儿收拾,把垃圾扔到了门外:“真要搬走了啊?黎黎,舍不得你。”“放心,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的。”那个礼拜她没什么事情,赶两个通告就是在冲浪。虽然换了公司,好像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十八线还是十八线,等剧的热度过去,她还是那个没什么人在意的小糊咖。薛红说的没错,她这样的咖位,黑她都是给她热度。接到杨珏的电话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电话里钟黎听得不是很真切,到了现场才知道事情始末。那会儿都闹起来了,惠高楼下一团乱。这是商业中心,旁边就是国贸三期,闹这么大不少媒体都过来了。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断。杨珏的哥哥杨晓阳扯开嗓门在嚷嚷,奈何一帮保镖拦着,近不得台阶上那帮高层的身。“你哥在干嘛啊?”钟黎问杨珏。“别提了!他疯了!”杨珏跺脚,“我哥之前在惠高工作你知道的吧?上个月去了个工地,脚不小心被砸伤了,公司没赔偿就算了,还要辞退他,那房子也收回去了,我嫂子闹着跟他离婚呢。”可再怎么发疯,也不能到这儿来疯啊。这真是撕破脸皮了。别的不说,以后业内谁还敢用他啊,换个行当都不行,彻底出名了。钟黎和杨晓阳也是多年朋友,他还借给过她钱,她当然不能不管他了,拨开人群跑上去就要拉他。“哥,咱回去再说。”杨珏也上来劝。这么被一堆人围观,跟看小丑似的,钟黎这辈子没出过这么大糗。
喧闹却在这时候停了,人群跟摩西分海似的朝旁边微微让开,让出了一条容纳几人通过的道。钟黎抬头就看到了容凌,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像是惠高的高层。她真是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丢脸有之,茫然有之。好在他只扫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像不认识她这个人,回头对身旁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说:“董总,这样闹实在不像话,闹大了对公司的形象也有影响。我跟他们说两句,先把这儿的人遣散再说。”惠高的董事长脸色铁青地点着头。也不知道他和杨晓阳说了什么,之前一直义愤填膺的杨晓阳居然临时改了口风,还跟那个董总道歉,说自己搞错了,原来公司早就给了他抚恤,这是误会一场,让媒体都散了。董总有了台阶,也不想追究了,叫了个经理模样的人来处理后续事件,把相应抚恤安排到位,又客气地跟容凌道了声谢就离开了。这事儿就过去了。现场一片嘘声,看了会儿见没有热闹好看,人也陆续离开。钟黎本想离开,却被他叫住。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腿上。钟黎这才发现,小腿的地方有些擦伤,可能是刚刚的推搡中不慎受伤的。“没事儿,我回公司处理一下就好。”她这会儿只想马上离开。“上车。”他很直接。钟黎闷了会儿,还是乖乖上去了。-这是钟黎第二次来他的办公室。她垂着头坐在沙发里,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太想跟他说话。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墙上滴滴答答的走钟声。那是很老式的美式挂钟,金属表盘,嵌着玳瑁,在午后的日光里折射出一种流彩的霞光。看久了,会让人有些晕眩。钟黎掰了会儿手指,目光不由落到他身上。容凌在办公桌后看文件,似乎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说不出是松一口气还是失落,抿了下唇。这时有人过来敲门。“进来。”容凌合上文件,冷淡道。进门的是他的秘书,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钟黎匆匆一扫,上面搁了些消毒的医用品。她忙垂下头。“一会儿把这个传真两份,给ad公司。”容凌起身,将合上的文件递过去。秘书忙将托盘搁下,恭敬应声。门关上,室内重新归于安静。钟黎默默数着走钟声,余光里看到他的黑皮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