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沿着小山坡向上走,走到他们共同栽那棵小树的地方。
阿修罗说烧了就是烧了,树枝焦黑像烧过的森森白骨,碰一下便碎折一地。树根下是一片灰烬,花啊,叶啊,都零落到泥土里。
帝释天在那堆灰烬里跪坐下来。他又慢慢伏下身子,将脸颊埋到灰烬中去。心口处又在疼了,细细密密的,经久不息。他捂住心口,去听那些灰烬的声音。他想,他有那颗心,他应该可以听到很多从前听不到的声音的。
风吹过时,带来花海的芬芳,他感到有些困了,于是他闭上眼睛。
梦里有许多许多的东西轻轻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太痒了,他想要打个喷嚏,又伸手去拂。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方才拂落的尽是落花,而他躺在厚厚的一层花朵上。
他抬起头来,看到那棵树长得很高,浓密的树荫挡住他头顶日光。淡粉的花开了满树,风一吹过,花就纷纷扬扬落到地上,像落了一场大雪。
他看到阿修罗,跟从前一样的。银发、赤眸,高高大大的,他背靠着那棵树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帝释天又去看阿修罗的心口,裸露的肌肤上干干净净,再无那个莲花纹样的疤痕。
“睡这么久。”阿修罗笑着说。
“嗯。”帝释天也笑,灵狐的泪水落进灰烬中去。“睡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