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太大,没有剑防身后,谢虞体力不支,沿着山坡滚了下去。这是一座河边的山,可河面上也被浇了油。谢虞艰难的抓住树枝,掉在了山坡边缘,差一步,他就会掉入了熊熊燃烧的河面。有人救了他。一个瘦弱的男人出现在跟前,谢虞看了他一会,认出他是沈仲柏。沈仲柏此人是蜀地的贼寇,本该伏诛,为何还会在此?看了沈仲柏许久,谢虞猛然的回想起来,他该死在崖底,为何会突然醒在火海?终究是他连累了沈笑语,若非他醉酒唐突了心上人,沈笑语又何苦为新皇的眼中钉?谢虞苦笑,他当了十几年无虞的谢家小公子哥,到头来才发现,谢家只是他的外祖家,谢首辅并非他的亲爹,而是外公。人生荒唐莫过于此。沈仲柏:“可是烧糊涂了?”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记忆渐渐重叠,谢虞惊喜的发现自己重生了,而沈笑语也没有死,且与前世变得不尽相同。惊喜后谢虞才是沉思,今生的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而将沈笑语牵连其中。二叔定不会放过阿杏的。不可坐以待毙,要釜底抽薪,怎可再让阿杏跟着自己,受尽委屈?“你可要去见她?”沈仲柏问。要见,却不知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夫君?故人?伤害她之人?“未到相见之时。”谢虞回过神来,沈仲柏本应该流放,如今却在此处,还知晓谢家之事,定不简单。亦或者说,沈仲柏这次李代桃僵,奉的是谁的旨?“我要见圣上。”沈仲柏默默穿上他的蓑衣,一艇小舟将谢虞带离火海。在那之后,谢虞便入了宫,见到了新皇。新皇本让沈仲柏救谢虞,便是不想让他死,要暂时稳住谢家的局面。如今谢虞这招假死,反倒是让谢家二房瞬间掌了大权,但同时也将狼子野心,展示在了人前。谢虞与新皇提出了一个交易。“新皇登基,若是大动干戈,铲除异己,只会让敌党反扑,天下说圣上不仁。”“我可以替圣上解忧,愿作圣上手里的刀,只求圣上成人之美。”谢虞一直都知道沈笑语,本该是他的皇嫂,是他贪图,却也不肯放手。新皇确实早就知道,谢虞的身世,而他一贯以来的秉性,便是做局而不入局,杀戮天下,却不沾血一滴。“我知道谢家与十八堂口的勾连,二叔虽不曾明面上参与,但玉城王的交易一直都是二叔坐庄,抽大成,连蜀地的金矿也是被二叔独占大成。”“我知晓账本在何处。”在半柱香的沉默后,谢虞的虔诚终于是打动上位者垂眸,“一个谢二,可动他的人不少。”“你要做刀,便削了世家之权。”别说大昭区区百年基业,便是前朝司马氏,也不足世家大族的经营,而如今新皇却想铲除。新皇:“出生世家之人,削弱世家之权,事半功倍。两件事,你办妥,沈氏自然自由。”谢虞既然自甘为人手中刀剑,必定不能拘泥于情爱,而让新皇生疑。即便谢虞看着沈笑语悲恸,看着她失落,落入险境,也只得在暗处守护,而不可现身。谢虞与阿岁提前便沟通了密信,让阿岁将沈笑语带离长安,回到塞北,但属实是没有想到,阿岁竟然用了和亲这个法子。谢虞处理完与新皇的约定,等到可以离开长安,再见沈笑语时,已经是两年后,又一年的寒冬。驱赶着太子党的逃兵一路到了塞北,换下一身的官服,只着一身黑色的玄衣。城墙之上,沈笑语裹着狐狸毛站在墙头,阳朝站在她的身侧,抱着一个nai团子。那孩子很小,但目测算年纪,该是自己的,谢虞这般想着,翻身下马,便入了城。再见之日,恍如隔世。沈笑语不知该说什么,若是之前那个谢虞,她大抵上会拉着他的耳朵嗔怪几句,可是这个谢虞,是前世故人谢虞。谢虞一个箭步上前,便抱住了自己,沈笑语伸手便摸到了他的胡茬,一路向西的路并不好走,行军之中也没得收拾的机会。“我与圣上请旨,守边。”谢虞拉着沈笑语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你若想打想骂,皆可,我还是那个阿虞,只喜欢阿杏的阿虞。”这话说得太rou麻,阳朝听得一阵发麻,便抱着孩子下了城墙。
沈笑语看了谢虞许久,两行清泪落下,谢虞亲吻在沈笑语的泪珠上,只道:“是我不好,是我让阿杏等久了。”谢虞将沈笑语紧紧的抱入怀中,恨不得将人融入骨血,保护起来。沈笑语不许谢虞亲自己,用手将谢虞推开,自然是怪他的。“倒也是活着回来了。”沈笑语的眼泪再见谢虞后,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前世的凄凉下场,今生的相濡以沫,久别重逢,终是有了个圆满。“阿杏可曾见到我阁楼里的小人?”谢虞的眼里只有沈笑语的身影,“我对阿杏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年少无知曾以无理,而博得佳人青睐,阿杏可愿原谅我。”谢虞的手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细绳,被烧断了,后又重新接了起来。“缘断可续,事在人为。”沈笑语取下手上的另一根红绳,她的手上本是绑着两根的,新的红绳与旧绳系在了一起。沈笑语:“生生世世,皆不断。”人生若只如初见。?? 番外燕王:与君别,岁岁平安杏花殿里已经荒废了十载,自从皇后沈氏自缢于杏花树下,这杏花殿便又如当年的冷宫一般,荒芜,凄凉。少年夫妻,虽没有爱得深切,却也是一路相濡以沫,互相协助才走到今日。如今只剩下掉落的杏子,重新生长成了新树,故人却始终不曾入梦。人皆有荒唐之时,因得流言杀她母族,也逼死了皇家兄弟,到了中年只剩下一人,孤苦无依,再多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