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书这才回正脑袋,看向自己的画。心想自己画得挺好啊,一节黑一节白的触须,长圆的身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天牛呢?她一边想一边告诉池盛:“天牛不怕雨,是我给它加了把伞。”她没告诉池盛的是,这只笨拙的天牛代表的是自己——雨中淋,有人送伞。这是在一张草稿纸上随意涂画出来的铅笔画。下雨天,一只天牛打着伞,旁边还有一只在雨中飞,这只雨中飞的天牛浑身笼罩着一层金光,雨打不shi。“画得很好,也很有意思。”池盛看了半天,然后问了她一句,“天牛是什么?”燕越书这才明白他刚才好奇的地方。原来池盛不认识天牛!也是,池盛怎么可能玩天牛!燕越书好像得到了一种荣幸,她立刻解释给他听:“天牛是一种能飞的昆虫,头上有两根长长的触须,一节一节的,很笨的,特别好捉。我们以前捉住它,就给它脖子上套根线,牵着它走……”一听说池盛没见过,燕越书就觉得自己有了点使命感,要给池盛讲清楚天牛这种东西,讲着讲着就讲偏了。等她发现自己讲偏了的时候,就突然闭嘴了。池盛看她一边比划一边讲,突然又停住了,他不由笑了:“为什么不讲了?”“其实都可以查到的。”燕越书说这些的时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将什么天牛,很有点儿土气,便不自在说了一句,“我是不是讲得太多了……”“不多,你平时话太少了。”燕越书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他知道自己话少,他关注到她了!她一面又想,也许是因为今天她和他们一道在医院里待过,所以他就看出自己话少了。不管是哪种,燕越书都很高兴。池盛看到她书里还夹着一张草稿纸,露出来一角,便问:“还有一张是什么?”燕越书站在床边,忙要将另一张画从书中抽出来。草稿纸比较薄,夹在书页的中间。她为了防止将画抽出来抽坏了,便微微曲起一只腿,将书斜着放在腿上,给书一点支撑力。然后她略微前倾身体,准备翻到那一页将草稿纸拿出来时,池盛看她不方便,顺手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过去。燕越书哪好意思和池盛坐在一张床上,何况池盛算个病人,更不该抢病人的床铺了。池盛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很大的地方,又说:“坐下来。”池盛顺手那么一拍、又这么一让,燕越书觉得是很大的“热情”。在如此盛情邀请之下,燕越书受到了莫大的荣幸和鼓舞,高兴又害羞地挨着床沿边坐下来,然后将书直接搭在腿上,翻开,将那张草稿纸展露给池盛看:“是一只乌gui。”乌gui足下踩的不是地板,是滑板,一路向前冲。燕越书一边介绍一边坐在他旁边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将池盛脑袋给踢坏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能有机会坐到他旁边!她本来要将草稿纸递给池盛看的。但发现池盛倾身过来,凑到她旁边,歪着脑袋直接看。他的头上包裹着纱布,心情却似乎很愉悦,好像还在她耳边笑了一声,虽然是很轻很轻的一种笑意流露,但她听到了。他们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但对燕越书而言,这个距离已经是要死要死的距离了。她有些不自然地废话起来:“我随便画的。”“天牛打伞,乌gui溜冰,很有创意啊!”燕越书解释说:“乌gui在滑雪。”池盛又认真看了看。燕越书说:“这只是我养的,养了好多年了,你看这个乌gui壳,有一‘荣’的形状,我的乌gui壳上就有这个形状。”池盛头上包裹着纱布,心情却似乎很愉悦,夸道:“你的乌gui很可爱。”燕越书一听他夸奖,顿时心一热,对他说:“喜欢的话我可以带给你看。”燕越书说话的时候将脑袋偏向了池盛。她睫毛黑黑的,像一排整齐卷曲的鸦翅;一双眼睛却是偏浅的棕褐色,看人时眸光不聚焦,仿佛有光散落在瞳孔中,像是含情脉脉。和高二时相比,五官看起来没多大变化,却给人一种长开了的感觉。池盛往后仰了一下脑袋,拉开一点距离,问:“养了好多年,舍得吗?”“舍得。”“可我不会养乌gui。”他养过不少小动物,却没养过乌gui。燕越书被他这么两句话一问一带,人就晕乎了,原来只是想带给池盛看看,现在变成了推销,教他养她的小乌gui:“乌gui很好养的,只要给个能爬的缸,几天喂一次都可以……”池盛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说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燕越书被他看得更加语无lun次,重复地说着她的乌gui很好养活,搞得她像个卖乌gui的!直到被池盛轻飘飘一句“你该回去休息了,下午还有课”赶出来,燕越书还不知道池盛到底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那只小乌gui呢?……晚上燕越书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巩露端着盘子坐了过来,一坐过来,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牛哇!”燕越书:“……”巩露自来熟地和燕越书坐到了一起,燕越书已经习惯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燕越书刚开始不太适应,不过久了就习惯了。巩露每次来食堂看到她,都会端着盘子坐过来,跟她讲有关池盛的最新消息,像个替燕越书打探的哨兵。燕越书这时候终于知道巩露为什么进舞蹈社了,她其实是盯着虞寒梅去的。她和虞寒梅闹翻之后,气不过,知道虞寒梅喜欢池盛,就故意跑去膈应。现在巩露觉得有了新的朋友,就没那么关注虞寒梅了。她得知燕越书打了池盛,立刻第一时间跑来找人。她说:“现在你出名了!全校都知道,二班有个女生将池盛打到校医室去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