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一连串的质问,沈默始终搭着眼帘,吃着饭,喝着汤,不惊不慌,面上一点也瞧不出端倪来。韩络耐心的看着她吃饭,面上平静无波,可按在膝上的双手渐渐握紧,骨节五指根根紧绷,忽的,他放松了双手,攥在掌心的布料摊平在膝上,有些褶皱。“明妃娘娘慢慢吃,韩某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他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她。小二端来了小菜与一壶酒,看了眼他们二人,韩络挑了下眉,“就放这里。”“好。”小二放下酒壶与小菜,拿着托盘忙别的去了。他到了一盏酒,垂下眼轻呷。沈默则是捧着碗,在碗的边沿盖过眉眼时,透过边缘缝隙,悄悄看了眼对面的韩络,心里在琢磨着,待会怎么从他手里安全离开。韩络一盏酒下肚,眉眼不见一丝微醺的醉意。他就静静的看着沈默,轻抿的唇角逐渐显现了不耐烦的意味,“明妃娘娘觉得还能拖到何时?自打你嫁入北凉,先是宣王,后是景王,跟着便是我们韩氏一族,最终受益的是当今的储君。”他坐直了身子,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所以,不用我猜,暗中帮你的正是当今太子!”沈默放下碗,眉尾斜斜轻挑,“你有证据吗?”韩络冷声道:“你便是证据,只要将你带到陛下面前,韩家的冤屈自会洗刷,太子所做的事也会昭然若揭。”沈默忍不住嗤笑:“整个北凉都是通缉你的告示,从关隘到临安,十几日的路程,韩二公子带着我这么个大活人,确定不会被追缉你的官兵发现?还是说,韩二公子有把握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临安?”韩络冷冷的睨着她,唇边的线条有一股子冷硬的刻板。沈默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弯了下头,伸手揉了揉鬓角,“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即便是死去的明妃娘娘,可好歹也是西凉的长乐公主,你觉得,我身边会无人保护吗?宗掌印你总是知道的,他虽说是回西凉了,可你这一路可有见过他的踪迹?”韩络搭在膝上的手一下子蜷紧了,目光森冷的盯着沈默。沈默续道:“即便你把我带到了宫里又能如何?那也只是我没死罢了,谁又能证明一切是太子所为?还有,韩家落到这个地步,可不止是杀死我这一项罪,你偷梁换柱宣王才是大罪。” Yin谋韩络握拳撑在桌上, Jing瘦的脊背绷着,黑色束带扎腰,暗红色的缎袍包裹着遒劲有力的健硕身姿。“如果不是你, 宣王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的眸像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 黑黢黢的瞳眸里似有薄刃的利器, 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剑气直射而出。
沈默清楚的察觉到了从他身上倾散的杀意, 几乎是下一刻便会被他紧握的五指拧断脖子。这个男人在愤怒的边缘, 理智已被仇恨笼罩, 稍有不慎, 她很有可能一命呜呼。小食馆内客源来往, 食客们谈天说地,偏生临窗的这一小方之地, 杀气凛然。沈默揉着鬓角的手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微握着,缓缓垂在膝上, 放松的脊背几不可查的挺直,仔细观察着韩络的情绪变化。他紧握的拳头松开, 朝腰侧挪去。沈默垂了眼, 看着他的手挪到剑柄上, 五指聚拢,手指关节突出了力道。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冷锐。她双脚稳在地面, 纤细单薄的手摸向后腰别着的匕首上, 目光毫无畏惧的迎视着韩络冷锐如刀的恨意。几乎在下一刻就要剑拔弩张。此时,小食馆外传来一阵喧嚣,“都出去, 这个场地我们主子包下了。”这家小食馆挨着关隘城边, 远离城内的繁华, 来往用膳的不过是流动的人群而已,谁也不愿出一趟门惹一身sao,在身着常服,腰挎弯刀的一群人走进小食馆时,里面用膳的人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掌柜的喊都喊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食客跑没影了。有十名男子走进小食馆里,分别站在两侧,各个身形魁梧高大。小食馆外走来一人,那人约莫四十五六,体格健硕魁梧,束带扎在腰上,两只手腕的袖带也被扎得紧紧的,露出宽厚的手掌,一头乌发用黑冠束着,鬓边染了几缕白发,眉毛浓密粗直,眉峰皱着三道鸿沟,瞳眸黑黢,从左眼尾延伸到鼻翼边横着一道疤,更衬得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看人时,有种蓄势待发的拔刀杀戮之势。从他身后跟来了一个小年轻,从腰上取下钱袋子扔给掌柜的,瞥了眼他,“够你今天一天争得了。”掌管的掂了掂钱袋子,笑呵呵的迎着众人,“几位爷里面请。”“里面怎么还有两人?!”给钱袋子的那人不悦的喝道:“我们主子包下这里了,你们还不快滚?!”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背手在后,瞳眸危险冷厉的眯了眯,看着坐在挨着窗边的两个男子。韩络的眸从沈默身上移开,扫了眼堵在门外的一群人,在看到十名常服的人腰间挎着的弯刀时,眉峰微微一凛,紧握剑柄的手缓缓松开。竟是东坞国的人。他现在身份不便,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眼前属于韩络身上倾散的危险气息乍然消散,沈默后背紧绷的防备松弛了几分,她转头看向小食馆的门口,陡地与一双盛满杀戮之气的瞳眸撞上,尤其在看到那人脸上的一道疤痕时,眼底骤然紧缩了一下。≈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fuchou/”≈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fu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