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着头,嗓音低沉。这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时,陆聿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姜念后背直冒冷汗,捏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等吞咽了两下口水后才说:“怎么了?”陆聿抬头,掀目光看姜念:“我们不是亲叔嫂。”“我知道啊。”“你还很年轻。”姜念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呢?”陆聿的目光深黑如雾:“你要是想改嫁,我不会阻拦你。”啊??姜念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变到这里了,他们明明再说徐燕的事,怎么一下子扯到她身上来了。小院安静,陆聿筷子碰到碗的声音很清脆。姜念这顿饭吃的有些心思复杂,等她吃完后,陆聿起身把碗筷收到灶房,顺便把锅碗洗了,给姜念烧洗澡水,他给灶口里添了干柴,转头看了眼坐在院里发呆姜念。虽然上次老教授说的模棱两可,但他听出来了。一个人就算再聪明,不可能会凭借别人说的几样糕点,延伸出多种糕点的做法,处理许叔叔后事的那一年,他回家吃过嫂嫂做的饭,和姜念做出来的味道截然不同。以徐燕家和郑红的遭遇,是以前那个沉闷少话,胆小怯懦的嫂嫂办不出来的,以前的嫂嫂愚孝,一个人怎么会经过半年的时间,彻底放下一十多年的亲情,转而冷漠无情、理智的去姜家讨债?姜念待在绣庄的那两个月,他旁敲侧击的试过葛梅,一个人在没有师傅教的情况下,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绣功,且会多种针法与钩图。眼前这个嫂嫂一开始伪装的的确很好。但一个人的本性是会在无形中慢慢释放,陆聿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又的的确确是姜念。姜念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听到陆聿倒水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走进灶房的陆聿,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尤其那双深黑锐利的眼睛,就像是能看穿她的伪装,姜念抿了抿唇,赶紧往屋里跑。“嫂嫂。”刚到屋门口,陆聿就喊住她。姜念抓着门框,僵硬的转过身看向陆聿:“怎么了?”陆聿拿着几根柴走过来,他离姜念很近,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吃饱了吗?”说话时,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两人的鼻息间。姜念抓着门框的手紧了几分,看着陆聿漆黑的双眸,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吃饱了。”陆聿越过她走进屋里,给火盆里添了些干柴:“多烧点火,一会洗澡的时候不冷。”“哦。”陆聿拨了拨火盆,说:“徐燕的事你不用cao心,刘强这边的职位有变动。”姜念松了口气,转过身问:“什么变动?”“上面下了调令,刘强以后会常在外面练兵,可能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他和徐燕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陆聿又道:“你是不是想过找葛姐帮忙,给徐燕找份工作?”姜念有时候真怀疑陆聿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陆聿起身看向姜念:“你在这边认识的,且有能力的也只有葛姐,我猜到你可能会找葛姐帮徐燕,这件事帮不了,刘强的娘离这边远,家里还有几个孙子孙女需要照顾,徐燕娘也不靠谱,就算把徐燕安排到市里找个工作,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觉得徐燕能放得下两个孩子吗?”姜念抿着唇没说话了。她没想到这些,只想怎么能帮到徐燕。眼前投下一片暗影,姜念眨了眨眼,看着脚边挨着陆聿的双脚,男人双腿修长笔直,离她很近,姜念疑惑的抬起头才发现陆聿几乎要贴着她了。姜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陆聿攥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指腹在姜念滑腻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哑着声线:“后面有板凳,别碰着了。”“哦。”姜念蜷着手指,努力忽略掉手腕上的酥痒和异样,想挣开陆聿的手,就听对方问道:“你爱过许成吗?”姜念噌的一下抬起头,立即回道:“爱过!”感觉到自己回的太快了,有点欲盖弥彰,又缓下声音:“当然爱过,他是我丈夫,是我男人,我不爱他爱谁?陆聿,你放心,就算你刚才说同意我改嫁,我也不会改嫁,一定会你大哥守寡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再嫁人的心思。”陆聿的头又往下低了一些,气息喷薄在姜念脸上:“要是我想让你有嫁人的心思呢?”姜念一下子怔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陆聿,对方若是再往下低一点,他们就能亲上,姜念的心忽然间像是失控了一下,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一个可怕的、荒唐的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陆聿对她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是疯狂的野草一样滋生,她眨了眨眼,觉得眼前这一切有些荒谬,还有些不太真实。陆聿松开攥着姜念的手,怕再说下去会把人吓跑,于是道:“外面冷,你先回屋吧,我去给你端洗澡水。”姜念怔怔的收回手,转身回屋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刚才被陆聿握过的地方。那片肌肤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酥痒。她抿了抿唇,抬起眼看向屋内,陆聿拎着水往洗澡盆里倒水,男人弯腰弓背,白衬衣绷紧在腰背上,显出匀称肌rou的轮廓,她想到了第一次见陆聿时,男人对她很有分寸感,说话做事都秉持着小叔子该有的分寸,永不会逾越一步。但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是从未有过的清明,陆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不太一样的?是从她搬到国营绣庄开始的吗?若是不陆聿刚才亲口说,想让她有嫁人的心思,她还不会往这层去想。哗啦的水声消匿后,姜念眨了眨眼,趁陆聿起身时,快速转头看向窗户。这一刻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敏锐,就算看着窗外,她还是能感觉到陆聿临走时看了她一眼。屋门关上后,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