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灶房待了很久,擦掉眼泪,随便吃了几口就去换陆聿。屋里灯泡虽然暗,但陆聿还是看到了姜念哭的通红的眼睛,薄唇轻抿了几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灶房,姜念抱着孩子躺在床上,伸手逗着他玩,看着孩子开心的笑着,姜念难受的又想哭。“喔……喔”孩子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喔喔”的声音,姜念擦掉眼泪,手指在孩子白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婶子给你做几件小衣服,再给你做几个暖和的小被子,好不好?”孩子张着嘴笑,露出粉嫩的牙床。姜念眉心颦蹙,忍着泪意,抓着他的小手摇了摇。孩子昨晚尿shi的床单和褥子,姜念中午的时候洗了洗,拿出去晾晒,这会已经干了,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哄着他睡熟后,起身从柜子里翻出最好的布匹和针线,打算在孩子家人接走他时,把小衣服和褥子做出来。“嫂嫂。”高大颀长的身影堵在屋门外,姜念侧身看去,见陆聿走到桌子边,从口袋取出二十五块钱放在桌上:“这是葛姐给你的报酬。”他看到姜念洇shi微红的眼睛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你的褥子shi了,今晚先到我屋里住一晚,我去另一间屋子睡。”姜念愣了一下,看向陆聿幽深的黑眸,下意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把褥子晒了晒,已经干了。”陆聿闻言,颔首:“那就好。”他转身离开时说了一嘴:“晚上做针线活伤眼睛,明早再做吧。”姜念低头看了眼攥在手心的布料,想了想,还是把布料塞进柜子里,陪孩子睡觉了。这几天有冯梅和徐燕来回照看,晚上陆聿回来也会抱着孩子哄,姜念的时间倒是充裕,她趁这几天的功夫加急给孩子做了二件衣服,孩子衣服小,坐起来简单又快。衣服做好后,做褥子的棉花没了,她又去供销社买了点棉花,见供销社有卖nai粉的,又买了六袋nai粉,花的都是她刚挣的二十五块钱。这个年代nai粉也不便宜,加上棉花,花了十二块钱,难怪冯梅说nai粉喝不起,这要是在平常人家,的确是承担不了,在李方达的父母来部队接孩子的时候,姜念正好把褥子做好了。她将nai粉和褥子都装进一个大布兜了,递给李方达的娘:“这是给孩子的。”李方达父母应该是一路上哭过来的,两个人眼睛又红又肿,尤其李方达母亲,看到孩子的时候,一把抱过去就开始大哭,哭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姜念站在边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了眼陆聿,见陆聿也沉默着没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谁说话李方达父母都听不进去,毕竟好好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换做谁也接受不了。外面过往的军嫂们驻足在小院外,想看陆副团家出了啥事,冯梅咋咋呼呼的把事情全说了,一时间整个家属院都知道陆副团家的孩子,是四年前跟着许营长的李方达家的孩子。大家也都知道了李方达家里的事,军嫂们虽说互相都有些小摩擦小矛盾,但遇到这种事,大家心里都难受,都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朱俊和几个士兵送李方达父母离开,走的时候,他们身上拎着大大小小的布兜,都是军嫂们送的鸡蛋和吃的,听陆聿提起过,李方达和吴英的尸体因为没办法运回乡下,只能在城里火化,火化这笔钱是团里向上面申请下来的,一道道程序走下来,也是十来天才下来的。孩子走后,姜念在屋里坐了许久,直到晚上才从屋里出来。这几天有孩子闹腾,姜念习惯了,孩子一走,她一下子还觉得静悄悄的,到了饭点,她去灶房做饭,发现缸里没多少水了,于是拎着桶去井边打水,打满一桶水,刚要拎起来,就听见快步走来的脚步声。不等姜念回头,就被一股莫名的热意侵袭,男人低沉平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嫂嫂放着,我来。”陆聿拎着水桶进了灶房,哗啦的水声响起又消匿。姜念看着陆聿走到井边打水,他压水比她快多了,袖子撸起,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臂,肌rou线条匀称好看,弯腰的时候,领子下垂,她甚至能看到男人锁骨下方的胸肌和劲瘦的腹肌。嘶——姜念赶紧转过身,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她眨了眨眼,不停默念:不是你的,别看别看!姜念拍了拍脸蛋,听到陆聿说水挑满了,就朝灶房走去,也没注意到坐在灶口前生火的陆聿,她吐了口气,刚拿起菜板上的土豆,就听见陆聿担忧的声音:“嫂嫂病了吗?”姜念愣住:“嗯?”她怔怔抬头,就见陆聿起身走来,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男人身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姜念本来就因为无意偷窥有些心虚,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热。”陆聿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现在已经十一月分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该烧火盆了,怎么会热?见姜念低着头切菜,陆聿还是不太放心,怕她和上次一样大病一场,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在她额头探了探:“有点低烧。”姜念:……她挣扎了一下,有点心虚:“我等会多喝点热水就好了。”陆聿夺过她手里的菜刀:“嫂嫂先回屋,我先给你烧点热水。”姜念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怕再坚持下去,被陆聿看出马脚,那丢人就丢大发了。她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摆着脚,时不时的看一眼右脚腕,然后将脚腕搭在床边看了一眼,自从上次扭伤脚被陆聿捏过后,脚腕养了几天再也没疼过了。门外传来脚步声,姜念抬头,见陆聿拿着搪瓷缸,走进屋递给她:“先喝点热水。”见她的右脚搭在床边,问道:“脚腕又疼了吗?”姜念赶紧放下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