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敬之也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说道:“我父亲只不过是七王军中一个伍长。穷当兵的,没什么家业。也没什么能给我继承。世子可不同,这豫东七王爷将来是要给世子的……”
几个门客在大牢里关了一夜,刚一见到世子,还没问话。他们就忙不迭互相推卸责任,把迷魂药是谁找谁买的都说得一清二楚。
两人沉默片刻,元冲熬了一夜,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问道:“一起用早饭?”
辰时,执盏端了铜盆进来,元冲净面。
“正是你的青眼有加给他带来的灾祸,你还不懂吗?”
执盏问道:“世子爷用了早饭再走吗?”
安敬之心想: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侍卫,而他是世子。自己有什么资格跟他相提并论呢。
元冲跟看守说:“每人打八十军杖。扔出去。”
执
元冲喊来下人:“去请大夫!还有,准备热水,给姜先生沐浴!”
元冲想了想,跟看守说:“关十天。都放出去,跟疏散往豫东的百姓一起送出红狼城。”
躺下就一层层地盗汗。
“没事的世子爷,我不困。”
安敬之已经下了城防的轮值,出了房门等在外面,心想:“初平在这府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安敬之看他变脸之快,心想:“真是个疯子。”
“我不奢望得到天下。我只求这一方太平,当个小王就行。要不是中原乱了,我宁愿一辈子守在黑山口。”
安敬之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都是些文弱书生,怕挨不到三十就断气了。”
“我这是保护!”
元冲回到屋内,把执盏也撵走了,“你去睡吧,明天白天还得你照顾。”
“去吧。我明早要去军中。你明天一早再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安敬之埋头吃面,往嘴里塞着包子,不答话。
元冲就这样亲自照顾了一宿。
“如果我这里还不够安全,其他地方更不安全!”
元冲放下碗筷,下人端茶上来。
他们就是想让姜肃挨顿打。为了给被撵出府的石闵、鞠唯文出口气,以及他们不愿意承认的对姜肃的嫉妒。
“当然!到那时天下都是你的!”
包子、馄饨,汤面,小菜,摆了一桌子。
姜肃脸色苍白,又吐了一次,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都是淡黄色的胃液。
元冲回自己院子,安敬之便跟着。
“若不是中原乱了,世子又怎会遇到初平。”
“是。”
安敬之看元冲不说话,继续讲:“他们不会记恨世子,只会把这怨恨转到姜先生身上。”
两人离开牢房。
“不用了。这屋里就你一个人伺候,你照顾姜先生。”
“你这是软禁!”
元冲跟安敬之用了早饭,一起来到内卫大牢。
“是。”
已是午时。姜肃醒来,头疼,嗓子疼,胃疼,眼前天旋地转。
“父亲若是知道会打断我腿!可是……”元冲憨直,本想解释,突然又反应过来,“你父亲知道一样扒了你皮。”
元冲给他擦了额头,又把人扶起来喂了水。
“你回去吧。”元冲跟安敬之说。
“这事儿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世子去问问今晚宴请初平的门客吧。他们也刚回府不久。”
“我小时候被爹爹罚跪,你每次都陪我一起跪。长大了,兄长跟我争豫东兵权,父亲把我派去守黑山口。那鬼地方,鸟不拉屎,一年有八个月在下雪,你主动请缨跟我同去。现在,咱俩这是怎么了?”
元冲现在才没心情问这件事,直接喊来侍卫:“去把今晚参与宴请的人,全部押去内卫大牢。”
安敬之站在水榭,“让初平搬出去吧?”
元冲没有太多心机,做人做事都直来直去,打仗也是强悍的路数。他从没想过自己对姜肃的重视,非但没给姜肃带来更多的尊敬和喜爱,反而给他引来仇怨。
“帮我打赢这一仗!”
“那杖二十?”
安敬之说道:“我从没想过站在世子的对立面。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可是,对初平,世子真的是认真的吗?七王若是知道……”
元冲最不爱提这件事,就是因为“这豫东”,他跟父亲才渐行渐远,“这兵荒马乱的,等打起来,豫东是谁的都不知道呢。”
“是。”
新换上的中衣又汗透了。
“你从十三岁到现在,已经跟了我十年。你虽然是我侍卫,可我拿你当兄弟,我以为我们之间绝不会出现分歧。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元冲一边吃一边说。
“世子,别再给初……别再给姜先生结冤仇了。”
“是啊。这该死的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