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音刚落。一旁,仲若旭点火的时候。炉子发出“砰”一声闷响。两人都扭过头看。“我可不想掺和进去。”仲若旭做了一个美式的耸肩,“你们继续啊。”仲若旭接着点评道:“过日子也得有盼头吧,贺嘉辛,我说你给过人盼头吗?谁不知道你和杨知许那群人,一天鬼混。”贺嘉辛笑了,和他对峙道:“你管我?你自己在加州做的事,扇人巴掌被人拿枪怼着,还不是你哥帮你解决的,你自己先管管好你自己。”仲若旭踩灭了烟蒂,嚣张笑了几声:“他们欺软怕硬,对我朋友做种族歧视的拉眼角手势,我教训一下怎么了。”眼看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小学生拌嘴吵架模式。景煾予头疼,淡淡道:“你俩给我消停点。”他刚说完。两个人都闷头干活,不说话了。景煾予鲜少扮演中式大家长的威严角色。但这哥俩,显然都要依仗着唯一大佬,帮他们料理祸事。于是两人各自沉默了下来。良久。贺嘉辛才说:“我找到棠礼了。”“在哪。”仲若旭停下处理食材的手,八卦道。贺嘉辛闷闷地说。“你哥老婆的手机里。”他这句话说得弯绕。但仲若旭显然听懂了。他扔下切得方正的白玉莲藕。仲若旭咧嘴,笑了一声:“那我哥知道吗。”景煾予正站在远处黄昏的光影中。他孤伶站着,出挑的英漠,忙着和人在电话里,讲生意。不管另一端别人提出什么条件。景煾予的眼神,始终沉郁又静谧。贺嘉辛回过头,悄声说:“应该不知道,因为这几天,他也不在北京。”仲若旭嗯了一声。随即说:“过几天,我要去海南参加一个电影节。听说姜蝶珍,会和她朋友一起去,需要我帮你支开她吗,这样一来,你方便去找棠礼。”“我并不是想找她。”贺嘉辛用手指薅了几把头发:“太奇怪了,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他眼睛通红,抬起来望着仲若旭:“你呢,早些年你来者不拒,不是下决心为谁守贞了吗?怎么现在,对你嫂子的动向这么感兴趣。”
“谁说的。”仲若旭不承认,烟瘾又犯了。他垂手,茫然扣着之前蝴蝶纹身的地方:“我哪对她感兴趣过。”贺嘉辛笑了,规劝道。“别想了,真的,四哥有个心仪很久的女人。最后还不是栽到了她身上。也许他们最后会分开,但是和他在一起以后,这小姑娘还能看上谁。”淡淡的雾霭,烧灼在对面的楼栋里。似乎有个女人呆在哪里。孑孓立着,挽起黑发,站在露台上抽烟。抬眼往下望。薄春树木抽芽,似有淡淡的绿意。仿佛到了夏季,就会成为群青。“勖玫?”贺嘉辛半眯着眼睛,似乎注意到了远处的女人。她在光晕的笼罩下,在微茫的暖色景深之中。仲若旭呼出白雾:“嗯,是我小叔的女人。”贺嘉辛撑着阑干,有些不解:“她在看什么,对你哥有意思?”“谁知道呢。”仲若旭不着情绪地说。“从她那里,似乎能很清晰地看到这边。”贺嘉辛笑了一下:“景荣光把情妇安扎到这个小区里,也算是下了重注啊。”“勖玫生了小男孩,景家的。”仲若旭说:“那时候她出演了一个很著名的剧。本子得了茅盾文学奖,好像是王安忆的《长恨歌》,生活上世纪上海弄堂里的女人,好像叫王琦瑶吧,当‘沪上淑媛’,攀上公子哥儿的故事。”“她把自己也封闭在了故事里。”“故事里的男人,个个软弱无能,只会玩女人,不负责任。”仲若旭转过脸来:“你别对我小叔有什么滤镜。他也是一样的。”“你这——”贺嘉辛笑了:“诗人!得了,你别连我一起骂啊,我可招架不住。”《长恨歌》是这样说的。“女人是一点政治都没有,即便是勾心斗角,也是游戏式的,带着孩童气,是人生的娱乐。女人的诡计全是从爱出发,越是挚爱,越是诡计多端。那爱又都是恒爱,永远不变。”仲若旭找了个墙角,懒散坐下:“很可笑吧。所以小叔对勖玫也是这样。父权主义的上位男性视角,觉得在他拥有的社会资源里,她是可供挑选的物件儿。”“贺嘉辛。”“所以那个走丢的女人,对你而言也是物件儿吗?”贺嘉辛含混地笑了,“你这话说得——”他很快反应过来。仲若旭没有开玩笑。虽然他的语气很讽刺。但他就是想让贺嘉辛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