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一边说,一边从彩釉花瓶里取出枯萎的玉兰花,放入几支她今日从花市采买从海棠花。“早知如此,我就提前一日去花市,你最喜欢玉兰花,娘却没给你买到。”姜玉竹愣了会神,笑道:“只要是娘买的,什么花都好。”过了半晌,见母亲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姜玉竹又试探着问道:“母亲,在南苑猎场上,萧世子曾邀请我去赴宴,他说宴席上会有华庭书院里昔日的同窗我可以去赴宴吗?”放在以前,殷氏自然不愿意女儿去赴宴,虽然萧国公家风清朗,邀请的宾客都是京城里的清贵,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可姜玉竹毕竟是女儿身,怎能整日和一群男子厮混在一起。殷氏正要开口拒绝,抬眸间看到女儿期盼的眼神,又想起昨夜夫君对她说的那些话。“当初支持玉儿去书院读书的人是咱们,此事归根结底,是你我办下啊的糊涂账啊。”“咱们既已将她养成了见识广阔的辽鹰,又怎能将她当成一只家雀,囚在后院一方天地。”“她既然想飞,便让她飞展翅飞吧,你若非要强拽着那根的线,最终伤了她又痛了你”殷氏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床铺上的几套衣裳,语气平静道:“那件玉兰花纹广陵锦袍配翠玉腰带甚好,我以前给你哥哥也备过一套,看得隔壁府的女眷都直了眼,你就穿这套去吧。”姜玉竹双眸一亮,她本以为母亲不会同意自己去赴宴,原本只抱着浅浅的希望问一问,没想到母亲这般轻易的松口了。“娘亲,您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才让我投生成您的女儿啊!”殷氏掩不住唇角的笑意,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才当了几日的官,就学会油嘴滑舌那一套。”幸福的时光过得格外飞快,眨眼间,就到姜玉竹赴宴的日子。萧国公嫡长孙的生辰宴必然是热闹极了,就连宫里龙血凤髓的平乐公主,同样放下身段,带着挖空心思的贺礼登门。“本宫为时晏哥哥准备的生辰礼是一座水晶灵芝水孟笔架,此物原本是东离一族的镇国之宝,后来被东离王献给了父皇,可本宫一瞧见这水晶笔架晶莹剔透的模样,就想到时晏哥哥的眼睛。”宴席上,平乐公主对萧时晏献上贺礼,满怀期冀问道:“时晏哥哥,你喜欢吗?”月色下,萧时晏身着一袭月白织金锦袍,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仿若给他披上了一层银霜,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双眸好似水晶般透彻,唇角噙着浅笑。“这幅笔架很好看,就是太贵重了,看来我要再去一趟珍宝阁,为公主寻到一份同样珍贵的回礼。”平乐公主心里听得美滋滋的,萧时晏与她浅谈片刻,转身去招呼邻桌的宾客。只不过,男子在与宾客言谈时,那对清澈如水的双眸会不时掠过飞檐月洞门,似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平乐公主,我刚刚瞧见韩溪云送给萧世子的生辰礼是一幅画,画中是二人踏青钓虾时的场景,那韩溪云还为此作诗一首,恳求萧世子点评一二。”八仙桌上,一名贵女对平乐公主小声送上情报。平乐公主高高飞扬的柳眉当即坠下,她扭过脖子看向邻桌,发现韩溪云正在与萧夫人有说有笑,不由气得绞起手中丝帕。“哼,真是端稳了她京城 酒后坦白姜玉竹远远看到一抹绯红色身影正冲她招手, 定睛一看,原来是喜笑颜开的平乐公主,于是走上前行了一礼:“姜某参见公主。”“姜少傅不必多礼。”平乐公主没想到今夜还能遇见姜少傅, 她心里十分好奇那日在狩猎场上, 姜少傅是如何未卜先知,掐算到太子有难。若是姜少傅有这等神通,可否为她掐算一下未来的姻缘。姜玉竹听了平乐公主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公主说笑了,姜某若是有这等本事, 今夜在出门前就会换上一辆马车。”原来姜玉竹今夜乘坐的马车在半路上崩断车轴,她不得不徒步前行,导致宴席过半,她才刚刚入席。“我皇兄真是抠门儿, 你好歹是他的少傅, 他竟没给你备下御驾车马出行。”平乐公主心思单纯, 很快就被姜玉竹打岔过去, 没在追问狩猎场上发生的事。饭桌上的贵女们悄悄打量起与平乐公主相谈甚欢的少年郎。听说姜少傅与萧世子同在华庭书院读书, 平日里虽不显山露水, 实则满腹经纶, 在殿试上大放异彩, 被皇上钦点为状元郎。今夜一观,让人感叹姜少傅何止是天降紫薇星, 眉眼如画的少年郎一袭玉兰花纹广陵锦袍,翠带白袖,玉冠束发, 通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出风雅,让人看得挪不开眼。姜玉竹原本不欲在宴席上停留太久, 她想将贺礼交给萧时晏,再与昔日同窗打过招呼,就速速离去。自从她委任磨勘官后,拿着贵重礼物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都想讨好她这尊执掌升降调动权的大佛。香火太过旺盛,姜玉竹担心烧坏了她这尊泥胎铜身的假大佛,索性终日躲在姜宅不出,专心审阅百官政绩。今夜她来到萧府做客,途中被好几个脸生的官员热情拉扯入座,多亏了平乐公主打招呼,才让她寻到借口脱身。
可她没想到自己坐到女眷桌上,却好似唐僧误入盘丝洞,引得席上贵女们纷纷对她吐出蛛丝。正当姜玉竹应接不暇之时,萧府管事走到她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姜玉竹借更衣的理由离开宴席,在这位管事引路下,渐渐走向庭院深处。与清冷萧瑟的太子府和锦天绣的福王府都不同,萧国公不愧是大燕的百年清流,府内的一亭一桥,一草一木,无不彰显出主人的清雅品位。很快,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