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然殿下来尝一尝?”姜玉竹殷勤捧起玉盘,可太子只是瞥了眼盘中的樱桃,淡淡道:“不必了。”姜玉竹想了想,觉得太子可能没净手,于是放下盘子,先用银刀将樱桃切成两瓣,又细心剔除樱桃核,再用银叉插在剥好的樱桃rou上,主动踮起脚,送到了太子唇边。“殿下放心,臣刚刚用净过手了。”少年声音低哑软糯,随着手臂高高举起,宽大袖口从腕间垂落,露出一截子玉臂,在日光下纤细莹白得过分了。詹灼邺眸光暗了暗,他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缓缓俯下身,张口咬住少年送上的樱桃。汁水迸溅,清甜香气溢满齿间。甜得又何止是樱桃。詹灼邺从少年藕白的手臂上收回目光,拿出帕子擦拭唇角。见太子贵人多忘事,居然用刚刚给她擦拭过樱桃汁的手帕擦嘴,姜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开口提醒,继续埋头剔起了樱桃rou。“孤今夜要去福王府赴宴,少傅可愿同孤一起去?”姜玉竹正在专心剔除樱桃核,听到太子的话,手上一个哆嗦,险些割到了自己的手指头。“这个福王并未邀臣赴宴,臣贸然前去,恐怕不妥吧”许是小少傅不情不愿的语气太过明显,詹灼邺原本只是顺嘴一提,可见少年眼底流露出警惕的目光,他忽然升起顽劣之心,竟然有些不想放过这个偷jian耍滑的少年。“周鹏今日告假,孤身边少一个侍奉左右的人,少傅心思细腻,方才侍奉的就很好。”姜玉竹当即耷拉下眉眼。嘿,叫她多此一举,早知如此,她刚刚就该把那一盘子樱桃直接塞进太子怀里。姜玉竹犹不死心,还欲再挣扎一下。“殿下,臣明日休沐,臣这段时日在太子府睡得不安稳,今晚想回家宅安歇。”“宴会结束后,孤会顺道送少傅回府。”矜贵徒儿盛情至此,若是再一味拒绝,倒显得她这个便宜师傅不识好歹。姜玉竹只好进屋换上一件外出的衣裳,与太子一起乘坐马车前往福王府。在路上时,姜玉竹向太子询问起今夜福王宴请的贵客都有何方神圣?据她所知,太子虽是储君,可淑文先皇后生子晚,足到三十岁才诞下太子,故而太子在一众皇子里面,年纪算是小的,排行第九。今日做东的五皇子就比太子年长四岁,姜玉竹在京城的三年里,曾听说过不少关于五皇子的风流韵事。这位五皇子可能在当年降生时,把毕生的才学都转化为了祥瑞之兆,简而言之就是脑袋空空,胸无点墨,在文华殿上学的六年间气走七位皇师。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其余一窍不通,故而只在户部挂了个虚职。不过在后宫中,宸妃与皇贵妃交好,因此五皇子和大皇子的关系十分亲密,倒是一对手足情深的好兄弟。看来今夜这场宴席,保不齐是两位皇子兄长给太子小弟准备的一场鸿门宴。琢磨半晌后,姜玉竹愈发觉得太子今夜不该带她赴宴,yin诗作画她尚且过得去,可五皇子钟爱的投壶斗蟋那套,她可是半窍不通啊!詹灼邺看向愁眉不展的小少傅,淡淡道:“大皇子与五皇子一向交好,今日他会去赴宴,除此之外,还有七皇子和几位侯爵府的世子,这其中包括荣国公的萧世子。”他注意到,小少傅在听到萧世子这三个字时,微蹙的剑眉先是舒展开来,复又皱得更紧。姜玉竹从太子口中得知萧时晏会出现在今夜的宴席上,她心中的确是有片刻欢喜。可很快就被心底涌起的愧意打消。她帮太子撰写整顿司天监的奏文得到皇帝嘉奖,却也抢走了萧时晏展崭露头角的机会。她明明希望萧时晏仕途顺遂,可在Yin差阳错下抢走太多属于他的东西,会元之位,状元之位,甚至连这次重启司天监的想法也是他的主意,却又一次被她抢走了功劳。就在姜玉竹心中溢满愧疚之时,她听到太子漫不经心道:“孤昨日在下朝后已对萧侍郎解释清楚,奏文中对司天监的改革方案全是出自姜少傅之手。”“你为何要同他说这些!”姜玉竹猛然抬起头,气鼓鼓瞪向面色淡然的太子,愤怒之下,她甚至忘记了君臣之间的尊呼。詹灼邺倒是没在意小少傅的一时放肆。他见过少年曲意逢迎的虚伪笑脸,亦见过他侃侃而谈时的神采飞扬。眼下剑眉高挑,乌眸横瞪,仿若要亮出利爪狠狠挠他一下解气的小少傅,倒是头一次瞧见。是因为萧时晏吗?詹灼邺背靠车栏,姿态好整以暇,反问道:“孤无意抢夺少傅挑灯伏案的功劳,少傅这是在责怪孤吗?”太子简直是在倒打一耙!萧时晏在太子眼中是什么人,那是被刑将军说断双手就断双手,无足挂齿的小人物,何须劳动他这尊大佛亲自去解释。太子分明是故意挑拨萧时晏与她的关系,好让她众叛亲离,从此只得乖乖依附,效忠于他。当真是个只克亲近之人的天煞孤星。
姜玉竹按下心中怒气,扭过脸去,冷冷道:“殿下多想了,臣感激殿下还来不及呢。”窗外灯火璀璨,映照在少年Jing致的侧颜上。小少傅Yin奉阳违的语调过于明显,足见少年对萧家小世子用情至深。詹灼邺记得萧家嫡长孙品行端正,好似没有断袖之癖,看来多半是小少傅的单相思。师生二人共乘一车,脑中想法却是南辕北辙,一路静默不语。 酒池rou林不多久,马车在福王府门口停靠下来。姜玉竹跟在太子身后下车,她刚刚站稳脚跟,便听到一个男子高声疾呼:“哟,今个儿真是稀客临门,小王居然有脸面请动太子大驾光临!”抬头一看,只见一位体型微胖,身着朱红绫缎团花绣金纹,头戴蟒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