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和你废话。”陆御权像是耐心用尽,说完转过身要离开,“一个黑奴只配待在农场里,等到提取那天我会让你知道,并不是你说了算。”“陆御权!”一声无望的呐喊回荡在刺骨寒冷的风中。男人走得越来越远,硬挺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温越攥紧拳头,浑身发抖,痛苦地站在原地,十几秒后,只见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恨恨地闭上了眼,浑身一用力。倏地,oga像一袋水泥似的,嘭的一下,栽进了雪地里。白茫茫的大地上,几十个小黑点快速地靠拢过去。……温越醒来时感觉整个口腔没有了任何知觉,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迷迷糊糊地冲进洗手间,吐出了一口血水唾ye混合物。对着镜子张开嘴巴,能清晰看见舌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温越还记得在最后晕倒之前,他凝望着陆御权的背影,想到一辈子只能待在农场,想到看不见希望的未来,感到身心一阵恶寒,脑子里突然跳出的念头像鬼魅,指引着他不假思索地执行。没来得及三思,温越用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不是自尽,温越在做的那刻心里很清楚,咬舌并不能自尽,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死掉。但是真当温热黏腻的血充斥整个口腔时,温越心里涌出一阵后怕,他动了动疼痛到麻木的舌头,直接晕死过去。嘶。温越被舌头的疼痛扯回思绪,轻轻地咂了咂嘴,尝到口腔里有股药味,随着这股药味这才发现房间的格局摆设是如此熟悉。他回来了。这是陆家的小木屋!温越有接近一分钟的恍惚,完全不敢相信。他的头发早已掉色,不复当初的金灿灿,逐渐变为了栗色,头发最接近发根的地方甚至长出了一截新的黑发,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陆御权眼中最厌恶的黑奴。即使如此,因为咬舌后的晕倒,陆御权还真就将他带回来了。温越胸腔如擂鼓,他深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不,不是发现。其实之前就已经发现,现在变成了笃定。陆御权虽然对他厌恶至极,一次次针对他,一次次恶语相向,可是无论这个贵族展现得多么不在乎。但是……但是。这个贵族,这个冷漠无情又傲慢自私的贵族,害怕他真的会一心赴死。死了一个低贱的黑奴不要紧,可是还要搭上一个贵族无价的命可就大不同了。
生来就一辈子站在顶端的人,惜命得很。温越想到此,嗤笑一声。既然你有软肋把柄,那就别怪我用了。……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温越整理好心绪,打开水龙头将吐出的血水冲洗干净,开门看见一张有点印象又不太熟悉的脸。“你好,周桦京。”男人自报家门,金框眼镜下的眸子带着一点笑意。温越听见名字记起来了,陆御权的那个医生朋友。“你好——嘶。”刚想说话,温越忘了自己舌头上有伤,抬起就是一阵刺痛,连连嘶气。“别说话了,你舌头伤得不轻。”周桦京拿出医疗箱,“我是来给你换药的。”温越点了点头,将他引进了屋。周桦京医术很高,上药的整个过程温越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结束后,他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唰唰写下了一行字,递过去。【周医生,请问是陆御权叫你来的吗?】“对。”周桦京笑了笑,将医疗箱放下,抱胸靠在桌边:“其实是胡德叫我来的,不过在利亚花园,相信只有你们陆大人吩咐了,胡德才会去做吧?”温越又写。【我要见他。】“谁?你们陆大人吗?”男人嘴角有着很明显的笑意,看好戏似的,但是没有恶意:“这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是我想即使我帮不到你,你也能找到办法见他。”其实来的路上,周桦京就从陆御权口中听到了眼前这个oga的种种“大胆”事迹,他深感好奇。一个敢和御权唱反调的oga,还是一个黑奴,还屡屡将御权那种不现身不露水、笑面虎的人气得跳脚,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一个极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和御权捆绑在一起的oga,即使御权现在对他痛恨又厌恶,但周桦京自认为,他绝对不能怠慢,无论是从陆家私医的角度来说,还是作为御权朋友的角度来看,眼前的oga都是一个应该平等沟通的对象。更不要说御权现在已经全权将药厂和腺ye素提取等事宜交给了他,后续所有事情的推进,都离不开眼前oga的配合。“以后由我负责为你提取腺ye素,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要记得及时告诉我。”周桦京放下一张名片,友好道:“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温越心里清楚只要回了陆家,那就意味着之前在农场放的狠话全都不作数,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配合提取腺ye素治疗陆御权的fac腺ye缺失症。他若有所思,在纸上写:【谢谢,但是我没有电话。】周桦京看了一眼,只耸了耸肩没说什么,提着医疗箱准备离开,出门时向后挥了挥手,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给你的伤口上了止痛药,按理说你现在说话是不会感到痛的,再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