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喓喓冷问:“你还有什么话讲?”
“您家人拘在仓库时,我负责给他们送饭,总听到他们骂您。”
“哦。”
“那天,他们出发去渰水,除了哭列祖列宗,还是骂您。骂您明明已傍上樗侯,却只顾自己安乐,不管父母兄弟姊妹。”
“哦,”喓喓再度点头,问:“还有什么?”
藻叶愕然,有些结巴了,“您——您不生气么?”
喓喓注视她片刻,一笑,“不生气。如果我生气,会教樗侯送你去渰水之滨,与我庶兄团聚。”
藻叶不禁打个冷战,想起竹林幽会时,偶尔会遇到一种纤娜翠绿的小蛇,吐信子时,也是喓喓这样的眼神。
叔吉甫墓前的小枫树,许是才移植不久的缘故,有些发蔫。
黑肩不知为何,把它当自己本命,一见心惊,问喓喓,“姊姊,季簋说樗侯留下我,是想阉我作寺人。”
季簋是蘩侯之子,喓喓的异母幼弟,黑肩平时的玩伴。
喓喓笑着看黑肩,“你信他的话么?”
黑肩想了想,道:“他可能是妒忌,因我不必去渰水之滨,却能随你去樗国。”
喓喓赞许地点头,不再说话,隔着shi漉漉的晨岚,举目望北山的竹林。翠绿的枝叶里,露出她旧居的飞檐。
黑肩忽然意识到,她是在以叔吉甫的视角,眺望竹林里的蘩之宗社。
“姊姊,”他问出盘桓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你更喜欢我父亲,还是樗侯?”
喓喓诧异地看他。
他额角冒汗,急切地解释,“我不是刺探你心事,只是想知道,以便做你喜欢的那种男人。”
喓喓笑着揽住小男孩,“不必学他们,做你自己。”
PO18蘩妃阎妻骄扇
阎妻骄扇
喓喓初睡醒,尚有些恍惚,怔视帐顶片刻,方才忆起自己是在樗宫中。
卓来如常早起离去,衾内尚余他的气息与温度。
帐外又在唤:“蘩妃?”
这是她在樗宫中的称呼。类似还有樵妃、蒲妃、颖妃……卓来每灭一国,就会取该国一名邦媛充后宫,作红粉战利品。
“什么事?”
侍婢菖蒲恭谨地答:“夫人请您过去叙话。”
卓来的夫人娶自兕,乃是他舅家的表妹。
灭兕后,他放逐母亲,逼同母弟叔仲同流亡洛京,将兕宗室发配到煌山伐木,却念及童年情谊,没有动这位已失势的表妹,且和她生了两子一女。
见喓喓久不回话,菖蒲建言:“您不去也没关系的,宫中没人拿夫人当回事。”
尤其是像喓喓这样的宠妃。卓来从蘩带回她后,再没踏进过其她妃妾的屋门。她有足够的资格恃宠而骄。
喓喓悠然伸个懒腰,下床来,对菖蒲笑道:“怎可对夫人无礼?”
菖蒲是樗女。别个妃子入宫时,都带来了本邦的婢媪,在陌生的环境里抱团取暖。只有蘩妃来时孑然一身,以樗女为侍婢,无人我之心。
外间提起这位蘩妃,把她形容得妖形妖状。蒲妃甚至指她为蘩妘再世,注定要祸乱天下。但在樗夫人伯嬉看来,喓喓只是一个天真稚幼的少女。望着她雪嫩的肌肤,荏弱的身形,想到卓来在床笫间的孟浪,伯嬉几乎心生怜意。
“夫人。”喓喓屈膝行礼,态度一丝不苟。她的装束亦质朴,不施粉黛。
伯嬉笑着颔首,让她在身侧的坐席上跪坐。
喓喓跪坐时,身形有如水上的天鹅,柔曼娴雅。
伯嬉道:“我有事求你。”
喓喓道:“若我能帮到,自会尽力。”
“我的姑母,也就是国君的母亲,在角都生病了,十分思念儿子。”
角都原称角,是兕的故国。卓来怒母亲庄嬉在樗兕决战中偏私故国,灭兕后,便把她放到角都,任她在那里朝夕体验国破家亡的况味。
喓喓问:“她思念的是国君,还是叔仲同?”
不同于倔强的卓来,叔仲同天性乖顺,自幼就懂得依贴母怀,讨母亲的欢心。樗兕决战时,庄嬉有兕胜之后,废卓来立叔仲同为樗侯的打算。
伯嬉一怔,道:“当然是国君。我姑母在角都,每次想到与国君母子失和,就痛悔无比。”
“我明白了,”喓喓道:“夫人想让我劝国君,与庄嬉夫人和好?”
伯嬉喜她善解人意,“毕竟是至亲母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我姑母病得这样重,万一有不测,国君岂不要遗恨终天?”
如能促成卓来与庄嬉母子和好,煌山的兕宗室处境也会得到改善,伯嬉也可以摆脱在宫中的尴尬地位。
“夫人说的极是。”喓喓点头附和,随即话锋一转,“可是,您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大事托给我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呢?国君至仁至孝,关于母子失和,他心中的痛悔比庄嬉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一时找不到台阶下。明眼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