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熟悉的笑声……从顾汀州的背后传来。
没有回头,然而顾汀州却发现,从他交叉手肘间滑下来的裙角,变成了玫瑰一样的鲜红色。
整个房间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粉色墙壁油蜡一样融化,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鲜红的房顶,鲜红的墙壁,鲜红的房间。
轻巧一跳,顾汀州背上一轻,就感觉有人从自己身后走到眼前,没错,是走,站着的。
“真是没用,居然人被换了都没发现?”
那种恶毒又不坏好意的表情,是陌生的,但想象中顾汀州瑟瑟发抖两股战战的表情却一直没出现,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红色的房间,染火一样。
红裙的少女,满怀危险的向前走了一步。
“停下。”顾汀州突然喝止。大厅里似乎有人奔跑,玻璃花瓶被摔碎,庭院外的午夜在月色下展翅,最后一晚的午夜十二点前,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合上,所有的谜题都将被解开。
“今夜,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他平静,甚至从容的呼唤眼前的少女:“浅浅。”
抱臂的女孩危险眯眼:“你认错人了。”
顾汀州肯定:“绝不。”
江浅浅勾唇:“你忘记了么,你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我时,浅浅在二楼。”
顾汀州顿了一会儿,想了想:“我是在这里见到另一个女孩,但那个不是你。”
“但这些日子,不管白天黑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都是你。”都是江浅浅。
不给江浅浅狡辩的机会,顾汀州暗示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眯了眯眼,江浅浅抬手摸了摸同样的位置,却在头上……发现了一个线圈球,就是经常口袋缝里会有的那种。
江浅浅迷了眯眼:“是——之前?”下午的时候,顾汀州摸了摸江浅浅的头,而他知道的,江浅浅素来不喜欢人动她的头发。
“你故意的。”这一摸,就是为了确定江浅浅和晚上的红裙少女是不是一个人。
顾汀州:“你说过,只有实践才能得出真相。”
江浅浅恶意勾唇:“知道真相又怎么样,你马上就要死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奔腾的红色,像翻涌的血海。
顾汀州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纠正:“我说我知道的,是全部的真相。”
他平静道:“你无法杀死我。因为你并不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你有一半的概率猜错。”
垂下眼,从左手口袋里,顾汀州掏出了一个水壶。这个水壶原本是放在展台上的。这些个展台上的东西七零八散,并无交集,看上去也和副本关系不大,但其实,恰恰这八样东西才是这个副本的中心。
“展台上的东西,暗示的,其实都是我们心里最恐惧的存在。”他入夜前又进去检查过一次,果然又有两个展台上多了玻璃瓶。
王小冉是狐狸毛,暗指她最害怕的狐大仙。
李明诚是那支笔,笔下押了一直白纸,上面写着王小冉的名字。
“也就是我们和红房子间的联系。”红房子,吞噬你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猜的话,你知道东西对应人,但你并不知道具体哪样东西对哪个人,你的任务就是搞清它。”所以才要不断试探,这个塔的死亡判定其实从来没有复杂,只有一条——就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内心的恐惧。
“所有人都被探案游戏吸引了全部注意。”入塔者真正的死因却被掩藏。
江浅浅一把扯下发带,松掉系在脖子后面的外裙罩衫,红纱落地,露出里面洁白的裙角,她一如往常般温柔问:“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顾汀州摇摇头:“展台有八个,而我们只有七个人,里面……其实也包含了你是么?”
江浅浅闻言立马变了脸色。
“你最害怕的东西,也在哪里。”
顾汀州扭开水瓶口的时候,江浅浅面色终于狰狞了起来。
顾汀州:“都以为水壶装的是水,但其实也可以是其他东西。”倾斜瓶身,让鲜红的血滴,一滴一滴滚落地面。
“我都知道了。”
“你最害怕的就是血,因为……让你回想起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妹。”刚才掉在地上的纸上是一系列物理算式,应该是李明诚之前算的,这个等式证明,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中,氧气量根本不足两个十几岁的女孩生存半个月。
一个人的话,倒是勉强可以。
“当初绑架的的确是两个女孩,找到的,也的确只有一个。”
黑色的柔亮的发丝像尼罗河水上蜿蜒的丝绒,白色的水莲花盛开,平静又神秘莫测。
“因为你,吃掉了你的姐姐。”
关闭太久的盖板被掀开,蜷缩在黑暗中的女孩依旧像罪恶发生前一样美丽而安宁,白色的裙子像天使的羽毛,海藻般的长发,蒙着一双晨雾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