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坐起?身?,在?床边坐了会儿,等到眩晕感缓解了些才起?身?走到窗子边。今夜月圆,云层稀疏,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似在?地板上铺了层薄薄的霜。黎月筝把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夜里寒风瞬间灌进来?,驱散了一些燥热。她深呼了一口气,唇边的哈气溢散在?空中?。黎月筝瞳孔有些失焦,深深地朝着夜色望去。周遭极静,稍有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不?重,来?人应该是刻意放缓。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章桐,黎月筝无奈地笑了下,边转身?边道:“又忘了什么东——”话声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停住。男人就站在?门口,走廊里的灯光打了一束到屋内,地板上映出高瘦的影子。他穿着和黎月筝身?上一样的病号服,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层绒光。黎月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双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有瞬间的收紧,紧接着是说不?出的酸涩。她迎着那道视线,压下情绪,问他:“你不?在?病房好好躺着,来?这儿做什么?”空气安静片刻,贺浔往病房里走了两步。而后,伸手一推关上了房门。走廊内的光线被?骤然阻断,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两道呼吸声在?病房内慢慢相缠。贺浔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声音不?冷不?热。“来?看你,不?行?吗。” 错乱隔着夜色相视片刻, 贺浔朝黎月筝走过去,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位置停下。风从黎月筝身后吹过来,发丝扬起, 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黎月筝皮肤白净, 五官比从前更加Jing致俏丽, 一双眼睛黑亮,此刻只映着贺浔的身影。单薄的一件病号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领口大, 轻易就能灌进风去。贺浔看着她, 抬手擦过她耳侧,有瞬间?会让人以为是要?贴上她的脸颊。随后轻轻一声响动, 黎月筝身后的窗户被关上。这个姿势,黎月筝仿佛被他半圈在怀中,再多靠近一点就能贴在一起。皎白的月光下,黎月筝能看清贺浔冷硬的眉眼, 他唇线紧抿, 皮肤苍白到看着有些羸弱。目光触及到他额角的纱布, 黎月筝的眉毛微微蹙了下, 不悦道:“我健康的很,倒是贺总你,断了两根骨头还?不知道好?好?在床上躺着。”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黎月筝自?己都怔了下。她捕捉到贺浔严重一闪而过的愣神,不自?然地躲了下目光。想要?推开贺浔,手掌却在触及到他胸膛处硬邦邦的固定带时僵硬了下。医生?的话黎月筝还?记得牢,肋骨断掉, 怕是此刻他连呼吸都是疼的。也就贺浔,能撑得和个没事?儿人似的。推拒的力道卸了, 可黎月筝收回的手却突然被人攥住。贺浔扣着黎月筝的手腕,虎口处施加的力道让她无法动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黎月筝的掌心刚好?就贴在他胸腔左侧的位置,掌下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呼吸shi热,像是暮春时连绵不断的雨,细细密密挤入两人之间?,有些透不过气。黎月筝抬眼看向贺浔,就见他的目光紧锁着自?己,冷厉,侵略性却强。“担心我?”问这话的时候,贺浔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黎月筝知道他没有调侃的意思,若非要?说,可能算得上是一种质问。“你救了我,如果我还?能做到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停顿半晌,贺浔低笑了声,眼尾带着几分轻蔑。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滚出来的,牵带着受伤的肋骨狠狠钝痛,让贺浔脸上晃而闪过几分痛苦。“黎月筝,你什么时候不冷血了?”听不出控诉和讥讽哪种情绪更多些。喉间?微哽,黎月筝没应声。或许是车祸暂时磨了些贺浔的棱角,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反而松开黎月筝的手腕,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病床边上靠着,就坐在黎月筝方才?坐过的位置。他看向黎月筝,伸出手,冷不丁地抛出句话,“方便用?一下你的手机吗。”疑问的语调,陈述的语气,不像是会给人拒绝空间?的意思。黎月筝犹豫了下,还?是道:“在床头。”听言,贺浔微微转身从床头柜子上拿起,直接按了开关键。黎月筝嘴唇微张,想要?告诉他锁屏密码,就见贺浔的手指在上面迅速戳动。紧接着,手机嗡动声响起。是密码错误提示。空气好?像瞬间?冷却下来,黎月筝视线扫过他眉眼,却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知道他只停顿了下,便继续开始尝试。
只是很快又听到了一声密码错误提示。气氛更僵持。黎月筝指尖轻轻收紧。其实,这么多年没变的只有贺浔一个。所以当时在贺氏办公室,她能轻易打开贺浔的电脑。尽管过了十年,他仍是只不对黎月筝设防。贺浔没抬头,冷声问了句,“密码。”知道是给了他和自?己台阶下,黎月筝也没停顿,很快说出一串数字。贺浔直接打开了拨号界面。如果早知道这通电话会带来接下来的事?,黎月筝可能真的会说什么都不把手机借他。看着眼前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黎月筝突然庆幸这是间?单人病房,若是多人共住,恐怕这个时候要?被病房其他人打出去。楚尧倒是敬业,把东西送到后就走,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几秒钟内就没了影。贺浔扫了眼桌上,而后一手撑着床一手托着肋骨的位置缓缓站起身,再走到沙发处坐下。从桌角包装袋的样式,可以看出这桌饭菜应该出自?京西一家百年餐厅,黎月筝对那家店的印象是,价格高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