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下,不过片刻,黎月筝缓缓遮下眼皮。可变故来得突兀,暧昧之际,黎月筝注意到一道烫人的目光直逼而来。不过余光中匆匆一瞥,那锋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人击穿。于是,不得不把注意力分散过去,抬眼回望,下意识寻清来源。那人就站在岑叙白身后不远的地方,西装革履,身型颀长。远看轮廓虽不清晰,却也能辨他宽肩窄腰,气势凌人。他身前无光,只隔壁桌的顶灯投射出来的光线倾泻在裤脚。是个身量极高的男人。他右手抄进裤兜,另一边手肘曲起,臂上搭着件黑色大衣。隔着这样的距离,又不明亮,很难看清他的长相。可黎月筝的身体却瞬间僵硬,浑身血ye好似停止流动。那人的瞳仁漆黑,双眸明明平静像似死水,目光却锐利的若刀尖能刺破黑暗。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死盯着黎月筝。晚上温度很低,餐厅分明内有暖气,此刻竟好像荡然无存。那双眼睛陌生没有温度,然而目光相触的那刻,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疯长,若藤蔓穿透骨rou,憋窒得人喘不过气来。思绪冗杂,脑海中最后出现的轮廓与Yin影里的那人重合。他视线凌厉,仿佛能将黎月筝拨皮拆骨。空气似有了裂痕,耳中忽而冲进道记忆中的回声。仿佛有人贴在她耳侧,沉沉唤她名字。“两两。”双唇还未贴在一起,条件反射的,黎月筝猛地推开了岑叙白。后者没有防备,被这力道逼的往后踉跄了半步。“筝筝?”岑叙白愣怔地唤了声黎月筝的名字。下一刻,黎月筝回过神来,眼神重新落到岑叙白身上。方才暧昧的氛围被打得七零八落,二人之间只剩错乱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滞下来。“我…”黎月筝不自觉地往他身后看,然而方才那个人影却消失不见,只烛光装饰灯依旧明亮。仿佛那几秒的对视,只不过是黎月筝的错觉。“筝筝,你怎么了?”岑叙白的身躯挡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掌将要摸上黎月筝的肩膀,却又在触碰前小心翼翼地收回。刚刚那个推拒,岑叙白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黎月筝还不习惯他们的亲密,反思自己是否过分莽撞,一时没了话。察觉自己的失态,黎月筝注意到岑叙白手掌的小动作,心中愧疚渐起。仰头和岑叙白眼神对上时,黎月筝唇瓣微张,似是想要解释些什么,最终却只轻语道:“叙白,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闻声,岑叙白只停顿了下,便点点头,“好。”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餐厅内的波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闲聊,心照不宣。平静的情绪直到黎月筝独自走进公寓的电梯内才出现裂痕。她按下电梯键,习惯性地走到电梯监控探头下的角落。眼皮下敛,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微微收紧。不久前餐厅的那个身影还历历在目,可黎月筝却没什么实感。脑中的画面像雨水倾泻般灌注,随时有新的碎片加进来,又重新组合拆分,然后慢慢地集合成一个模糊的整体。最后出现的场景是个黑漆漆的晚上。破旧的楼房下,有人站在台阶上正对着门外,看来是在等什么人。或许是站了许久,他神情疲惫,脸上没什么血色。夜里依旧是三十度的高温,他却穿着长袖长裤,身上遮得严严实实。黎月筝看到自己甩开了他的手,应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疲惫之下唯一明亮的眼睛也慢慢失色,最终变得犹如枯井。他冰冷的视线盯过来,平静的音调藏不住尾音颤动,“黎月筝,真要我走吗。”沉默几秒,脸上最后一丝期冀消失,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好,我不会再来找你。”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拉回了黎月筝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显示屏上的数字10。过去快十年,被时间埋藏的记忆只增不减。 重逢前一天晚上失眠,黎月筝醒来的时候眼眶有些发酸。脑子清醒的瞬间,想的却是昨夜餐厅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看到贺浔这件事太不真实,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幻觉的可能性更大些。回忆正乱,突兀的闹铃声响起,把黎月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揉了揉眼皮,关掉闹钟撩了被子下床。几年前,黎月筝从本地日报社跳槽进了现在的单位做记者。如今她在的是京西报业集团旗下一家叫做《周邮》的新闻杂志社,新媒体冲击下,《周邮》一直在稳步转型,目前发展前景还算不错。这份工作没有硬性的打卡要求,今天也没有外出的采访任务,不过想到还有些之前的素材需要整理,她也不敢偷懒闲着。
黎月筝到得比较早,这个时间公司还没什么人。原以为办公室会很安静,然而刚出了电梯,她就差点和迎面过来的人撞到一起。“燃姐?”黎月筝被苏锦燃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了跳。作为《周邮》的资深记者,苏锦燃遇事向来从容,即便是在暴雨连绵的受灾山区做报道,也鲜少有这般慌乱的模样。黎月筝迅速扶住她险些后仰的身体,“这么着急要去哪儿,怎么脸色这么差?”“小黎,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苏锦燃拉住黎月筝的手,急迫道:“刚才我接到邻居电话,说我妈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送医院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正准备赶过去。”“但十点半我还有个专访,和对方约的采访时间是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人这周的行程可排满了,要是今天不安排上,这期栏目可就要开天窗了!”闻声,黎月筝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贺家那位?”“是啊。”苏锦燃无声叹口气,“这贺总归国后首次接受媒体采访,我完蛋都不能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