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宋槐上完家教课,没急着回卧室,捧着ipad去了一楼客厅,坐在地毯上听网课。耳机里满是例题解析的声音,她全程没仔细听,心不在焉地注意起门口玄关的动向。段朝泠一直没回来,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想着明天要搬去那边,于情于理,总该当面跟他郑重告个别。墙上挂钟指向晚九点半。宋槐摘掉耳机,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准备去楼上洗漱睡觉。脚步声传进耳朵里。几乎没做任何思考,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玄关处。迎面过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那个人。何阿姨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亮屏的手机,把它递给宋槐,小声说:“朝泠的电话,找你。”宋槐接过,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将手机置于耳旁,“叔叔?”另一边传来极淡的一声“嗯”。两人都沉默了一下。段朝泠率先开口:“怎么没在房间。”“在客厅学习。”宋槐一时没想太多,转念觉得疑惑,“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今晚还有事要忙,暂时回不去。你早点儿休息。”他讲话时声线平稳,无波无澜,宋槐却从中察觉到一丝微醺后的颓靡,“你是不是喝酒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觉得这话不该由自己问,正要转移话题,听到他说:“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电话那头静默片刻,“没什么。”以为他问错人了,宋槐没怎么在意,问起别的:“你明早回来吗?”段朝泠说:“不一定能赶回来。”宋槐脱口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我过段时间去看你。”“好。”“挂了吧。晚安。”“……晚安。”他在等她挂断电话。宋槐低头盯着地板,没急着放下手机,轻声开口:“我其实有话想和你说。”段朝泠不觉意外,按动打火机,点了支烟,“想说什么。”他那边很安静,宋槐能清晰听见烟圈被缓缓吐出的声音。“等搬过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会经常来看我。”她讲出自己的顾虑,“我怕我做不好。”这么多年都在装乖,学着用讨好别人来保护自己,终于被允许做自己,她反而不太适应。以往都是强撑着,可她如今的安全感来源,是他。“怕什么。”段朝泠说,“无论你闯什么祸,都有我帮你兜着。”虽然没得到准确回答,不过对她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一直是她的底气。宋槐吸了吸鼻子,嗡着嗓子说:“我知道了。那我挂啦,叔叔再见。”切断和他的通话,宋槐把被攥得温热的手机还给何阿姨,搀着她的胳膊上了楼。回到卧室,将ipad放到置物架上,径直进了浴室。洗完澡,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点亮屏幕。一通未接来电赫然出现在通知栏上,是段朝泠晚上九点打来的。她手机放楼上了,没接到。似乎知道她在等,所以他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明。很奇怪,他总能猜到她的想法。正对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频频出神,感觉机身“嗡”地震动一下。宋槐迟缓解锁,点进去。一条信息弹出来。
段朝泠:我答应你。06/和他一起宋槐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迈开脚步,来到他面前,“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儿安静。”段朝泠收起手机,垂眸看她,“怎么自己出来了。”“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所以想在婚礼的时候和你坐一起。”“我没准备等婚礼开始。”宋槐愣了一下,“那你等等就直接走了吗?”“嗯。”宋槐想也没想,直接说:“我和你一起走。”段朝泠没同意也没拒绝,只平静说:“老爷子今天要带你见不少人,算是给你的将来打基础,你这么走了会错失很多机缘。”段向松和陈平霖虽已退休,话语权却极重,有他们亲自带着宋槐,众人自然不敢轻易怠慢。无论亲生还是收养,这些不过只是表面,是否被重视、能否被重视,这才是重中之重。都是在这圈子混久了的人Jing,没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宋槐多少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从搬过来以后,每天耳濡目染,不是不知道如今的生活圈子和以往完全不同。可此时此刻,这些对她来说都不够重要。“叔叔。”宋槐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