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淡笑一下,话里不知不觉有些骄傲:“我那捡来的便宜徒弟,如今是边城有些名气的小将军了。”作者有话说:85-94章为余萧线,群像文,介意可跳过不看接下来会把控好主副cp篇幅,尽量不喧宾夺主 边境边境,九河城。正午的日照灿烈,长街巷道,罕有人过,偶有飞燕停留土屋垣上,瞥见沿途树下惨然三两具白骨,一震翅膀,燕子就又走了。“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来人声音细弱,由远及近,此处寂寂无人,他手里敲碗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地方,无比响亮。行乞的人走了近来,是个孩子,瘦骨伶仃,他端着碗,一步一歇,很快步伐就慢了起来,待他彻底停住步子倚着斑驳树干歇息的时候,边境的风一吹,三个月后,就会成为树下另一具尸骸。当然不会有人上前施舍他了。即使此刻日头昭昭,这里的平头百姓也是不敢随便露面的,那些,偷跑出军营四处索财的城兵,各地逃窜自此的流寇,藏在暗处随时有待拿人性命的普鲁间谍,哪知会在何地蹿出。小孩终于停下步子,他也许力竭了,碗都端不住,讨饭的家伙“哐当”一下摔在地上,破了,他身子左右一摆。他的膝盖没磕到硬实的地面,有人从身后揽过他肩膀,将他牢牢箍进臂弯里。身后的人沉声问:“你是什么人?”小孩得了依靠,便两手撑着膝,费力想从他怀里站起身来。“要饭,要饭的。”他声音很细,也许是饿极了,想了想又说,“大人行行好,没有饭,给一些麦糠饼,就行。”身上的力道松了,背后的人搀扶住他半边胳膊:“我身上没有面饼,你叫什么,是城里哪户人家的孩子,这里离城头不远,普鲁人的火炮随时落下来,怎么来这里行乞?”“叫,叫袁金厚,爹娘,死了……”袁金厚的声音轻得近乎叫人听不见,他额发生得很长,盖住了眼睛,蓬乱的发丛好像沾了泥粪,很臭,“我想要一点点,吃的,大人你能给我吗……”他握住对方的手,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光照太烈,袁金厚眯起眼睛看,这人双肩宽阔,腰身矫健,像是个城兵。城兵犹豫一下,伸手去剥开他的额发,他朝前一推,踉跄跌在地上。袁金厚说:“大人,我没有钱,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向大人乞讨,想吃点东西。”他很快改了口:“算了,我不要了,军爷,你让我走吧。”袁金厚好像很怕他,坐在地上向后退了几步,挣扎着半天起不来身。余穆尧想想,蹲了下来,把腰上系的一串米袋取了下来:“刚领的米,要不然你带回去……”这个小乞丐没等他话说完,如同饿狗扑食,蹿近他身前扑抢他手里的粮食,余穆尧眨眼之间,见他哆嗦着一把撕开袋子,两手掏出里头雪白的米粒,大口往嘴里塞。
余穆尧按住他:“你这样吃会噎死的。”余穆尧看不见他的眼睛,那双饿得深深凹陷眼窝里边,装着的两颗眼珠是血红的。袁金厚嘟喃说:“先吃一点,吃点,不吃会死,不想死……”余穆尧收回了他的米袋子,袋子破了,粮食已分撒出去大半。袁金厚盯着他的手,城兵是不会施舍给乞丐粮食,那就不是城兵,不是兵,那会是什么。——那便是徐家营的兵。余穆尧缓缓直起身,他逆着光,袁金厚瞧不清楚他模样。余穆尧掂着米袋,指头捻了两捻,神色莫辨。余穆尧道:“不能这样吃,会死,你会生火吗?”袁金厚摇头,一只手掌摸上他的白底黑面的皂靴。袁金厚抬起头道:“碗碎了,没有火石,我还是会饿死,军爷,帮帮我吧。”他手慢悠悠朝西北一指:“那里,庙里,还有几个和我一样大的没爹妈快饿死的乞丐,你会帮我们吗?”他也许因为太饿,声音虚软无力,因此显得有些怪异,轻得叫人几乎听不清楚。余穆尧耳力很好,他听清了,伸手捞起袁金厚,朝他所指的方向走过去。余穆尧搀着他,绕过了残破的村巷,日头转斜,最终停在一堵土墙跟前。袁金厚指着半边残缺的门扉:“那里面,还有几个人,他们也没法找到吃的,已经,死了两个了。”他一边说,一边抖着手扣住余穆尧的腕部:“军爷,帮我们。”余穆尧不置可否,走了进去,里头是一间废弃的土屋,光线昏暗,不闻人声。余穆尧低头看地上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楼梯拐角。余穆尧停住了步子,袁金厚盯着他的视线,目光缓缓落在他脸上:“他们在里面。”余穆尧深深往里一望:“去喊他们出来。”袁金厚道:“他们被普鲁的士兵砍伤,没吃饭,没力气,已经歇下了。”余穆尧于是低头看他一眼,袁金厚脸上生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余穆尧收回眼神:“那我去给你们生火做饭。”他松开袁金厚,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往屋外走。步伐踉跄的袁金厚突然从袖口亮出一把尖刀,狠戾地朝他后腰捅去,袁金厚偷袭的同时,Yin影处发出三枚暗器,一齐袭向余穆尧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