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弥赛亚怎么知道!”刘佳怡小声抗议。“对啊,”希伯莱后知后觉地望向弥赛亚,“你怎么知道?”弥赛亚从善如流地移开目光:“我不知道。”希伯莱:?刘佳怡:?刘佳怡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说:“那……那如果……”“如果那不是个烟雾弹,而是个炸弹,”弥赛亚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就会和她一起死,你们三个继续走下去。”刘佳怡被他这话一噎,眼睛滴溜溜地在观灵脸上转,好像非要看出点什么不同寻常的神色似的,好半晌才由衷评价道:“观灵,你这个小男朋友真是……真是……活出强大……”她最后一个字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完,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半空中炸开,三人一度耳鸣,连弥赛亚的听觉接收器都因为这阵相当大的巨响弹出了警告。然而这只是第一阵巨响,在接二连三的闷响中,整片大地似乎都在颤动。起初只是有细细簌簌的泥土被从暗道的顶端震了下来,可是措不及防的,暗道的顶部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塌方,本身用钢筋搭起来的隧道顶牢不可破,薇芙丽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少吨的烈性炸药,竟然硬生生地将隧道的顶部炸出了一个小规模的塔防。钢筋混凝土的隧道顶牢固可靠,但是一旦塌下来也同样要命,弥赛亚下意识地单手抱起观灵,用一侧手臂挡住漫天掉落的碎石块,飞快地侧身向一旁避去。等到塌方堪堪有要停歇的迹象,他睁开眼拂去两人身上的尘土,有些笨拙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弥赛亚垂头附身在观灵耳边轻声问:“没事吧?手脚可以动吗?”他帮观灵挡去了大部分来自断裂坍塌的钢筋和混凝土所造成的伤害,一只高高抬起着的手臂上,人造的肌rou纤维已经全部被砸了个稀烂,底下的电线和硅基材料暴露在了空气中,他却好像毫无感觉似的。观灵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手撑着墙站了起来,塌方所带来的漫天尘土还在空中飞扬着,巨大的塌方物挡在了分岔路口,将他们和希伯莱、刘佳怡严严实实地隔了开来。他按了按耳道里的微型蓝牙耳机,在几百米的底下,信号实在是差得可以,他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几乎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对面终于传来了希伯莱的声音。“咳咳……”希伯莱被漫天的灰尘呛得泪流满面,“观?你听得到我吗观?”“信号非常不好,”观灵言简意赅:“随时都有可能中断,你和刘佳怡怎么样?”
“还行,没受伤,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薇芙丽想要把隧道炸塌,好直接下来堵我们。”观灵沉声。“靠,真是……是……个疯女人……”希伯莱的声音又开始断断续续,观灵双眼微眯,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废话了,于是飞快说:“你听我说,塌方物堵住了中间,但是我们前面还有两条岔路口,我要你去问刘佳怡,这两条岔路口最终各通往哪里?”对面传来一阵兹拉兹拉的信号流的声音,似乎有话语声,然而似乎又没有,观灵深吸了一口气,眉间的沟壑很深,弥赛亚垂眸望着他,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什么忙。过了好一会儿,希伯莱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同……通往…………同一个地方。”观灵唯恐这个破通讯哪个节骨眼上又断了,因此短促道:“终点见。”果然,观灵话音刚落下几秒,耳机中传来一阵噪音,最终彻底断了联络。观灵和弥赛亚互望了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向弥赛亚伸出一只手,后者乖乖地将被钢筋砸烂了的手臂伸了过去,观灵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端详了又端详,心下莫名一阵抽痛。他这是为了我,观灵心里暗暗地想,捧着他手臂的双手不由得开始微微发颤。虽然包裹着线路的人造肌rou纤维已经完全被砸烂,但是好在保护着内置线路的硅基保护壳并没有收到很严重的伤害,但人造皮肤所模拟出来的皮rou破裂的伤口实在太具有真实性,观灵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口,从里头渗出来的肌rou润滑剂沾了他一手。弥赛亚本想说“不要紧”,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望着观灵低垂着的微微抖动的睫毛,忽然又将话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他像一只小狗,因为得到了主人的关注而欢快地摇起了尾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观灵的手摁在那个丑陋而令人作呕的伤疤之上——如果那传说中悲悯的神确实存在的话,那他也会因为心痛万分而施舍给自己一个怜爱的亲吻吧。可是没有,观灵的手只是短暂而蜻蜓点水般地抚过他的手,不给他留下任何可能为非作歹的机会。“人造肌rou出现了破损,等一出去就给你修补好。”观灵别过头不再看弥赛亚,他的声音闷闷的,只顾着往前走:“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走出这里,和希伯莱他们回合。”塌方之前,隧道内有镶嵌在顶上的灯可以用作照明,可是爆炸过后,隧道顶上的灯就全部失灵了,只能靠手里一次性荧光棒所发出的微弱的光去照亮前路。观灵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弥赛亚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将他与数据深潜中一眼瞥见的小男孩相重合,他情不自禁问:“你不打算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