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非常戏谑的,神父的大脑芯片竟真成为了他离奇死亡的唯一突破口,弥赛亚扫描了桑切尔神父所有的数据代码,发现一处数码串结束得非常突兀,没有等到响应就匆匆关闭了程序。弥赛亚皱了皱眉:“这里一串数据有点奇怪,你看,这组数据结束得太突然了。”观灵说:“可以解析数据吗?”“可以,不过得等等……”弥赛亚端详着那串数据,“这组数据不属于原始数据,被二次修改过,解析之后的数据量有一点大,需要等等。”“二次修改?”观灵敏锐地捕捉到弥赛亚话里的信息:“有人在神父死后进入他的系统修改过数据?”弥赛亚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沉声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有人在神父活着的时候就黑入了他的脑植入芯片,芯片过热导致的颅内爆炸只不过是掩盖非正常死亡的一种手段。”不知从哪儿渗进来的风吹动着裹尸布飘飘荡荡,房间内一片寂静,观灵和弥赛亚互望一眼,窥见彼此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就在此时,数据加载条显示100,布满数码串的界面停滞了一秒,忽然弹出了一个视频。 圣威尔伍德(三)弥赛亚和观灵互望一眼,压低声音:“我们猜得没错,神父在死之前就已经遭到外部系统的恶意攻击了。”他指着虚拟屏幕上的一串代码:“看,这就是它用来掩饰痕迹的虚假代码。”“也就是说,它在入侵神父的大脑芯片之后,甚至修复了入侵痕迹?”观灵问。弥赛亚点点头:“是。”观灵深吸一口气,皱眉闭上了双眼:“能查得出入侵代码的源地址吗?”“正在查。”弥赛亚眼睛飞快地扫过成百上千的数码串,“伪装的可以说是非常好,信号中转了六次,它有通往每一片局域网的密码子。”弥赛亚话音刚落,抬起眼睛觑了观灵一眼,一个无人提及却昭然若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方舟数据塔。网络,每个人都是寄生于网络之上的生物。
四通八达的网络,无一不是以结网者为中心展开的。网状的特性让网络之上的寄生者享受到了无与lun比的便捷,节点之间的快速转移让以往不可能的事情都有了可能,舒适便捷的生活宛若上帝的恩赐一般降临在了每个赛博朋克时代的人头上。然而天底下所有一切的礼物在冥冥之中都标好了价格——透明的网络让资本家们的科技公司偷取普通人隐私变得成几何倍数的便利,居于网之上早已不再是什么新时代的福报,所有人都只能牢牢地抓住那一丝一缕的丝网以免与万劫不复的境地。结网者虎视眈眈,必要时它们会吞噬掉自己的网以补充能量。“方舟数据塔一直在调查曼德拉数据的下落——它利用白塔实验室的局域网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不受监控的数据子网,再利用数据塔终端的便最高权力,可以掩盖它所有的网络行踪。”弥赛亚眯起双眼,一字字轻声道:“按照常理来说,游离在数据塔之外的离子化数据是不会被塔捕捉的,但是这个情况有点特别……”他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自我意识觉醒后,它发现了那些难以捕捉的离子数据。”这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方舟数据塔就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每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信息流被存入到这座数据塔中,也会有数以万计的数据流被调取出来,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一些基层不够的数据流——比如一些离子化了的数据,没有资格进入塔内,就会游离在数据塔之外的灰色地带,数据塔与灰色地带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界限,人们称这条界线为黑墙。黑墙内外是数据塔和离子化游离数据,各自独立为一个数据宇宙。然而在方舟数据塔的这种情况下,方舟试图打破黑墙捕捉游离数据,这无异于人类有一天突然觉醒,睁眼后发现在浩瀚宇宙之外其实还存在着另一种宇宙,于是试图去探索甚至去攻打。其实觉醒后的一切行为都是觉醒所带来的必然结果,真正重要的是“觉醒”。两人的脸色此时都非常难看,如果过去对于方舟数据塔自我意识的诞生都只是一种推测的话,那这无异于是一种证据……不。这无异于是方舟一种无声的炫技。“方舟……”弥赛亚清了清嗓子,喉头滚了滚,“一直在追查曼德拉数据,发现数据被离子化了之后,就黑进了桑切尔神父的脑植入芯片里,因为……”“因为桑切尔神父是唯一能认出数据离子化是谁cao作的人。”观灵闭眼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串在一起,他喉头一紧,深吸一口气,心上好像被栓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不停地往下沉。“你早就知道了。”弥赛亚反问。观灵摇摇头:“只是推测,我早就说过方舟已经产生自我意识了,”他自嘲地笑笑:“可是没人信我。”但是谁能相信呢——谁能相信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诞生了自我意识呢?它只是个数据信息流堆起来的塔啊!弥赛亚指着虚拟屏幕上一组剧烈波动的数据道:“这里,代表方舟入侵他的脑植入芯片时,曾经遭到了神父剧烈的反抗。”他摇摇头:“但是它就像脑子里的蛆一样,能把头从里面啃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