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的时候。天亮了。时间不会停下,不会为了我们还不够好就等等,它一直在向前,而我们一直在追。
追到最後,都忘了为什麽要追。
顾寒伸出左手,替单陌遮住了晨光,想让她能睡久点。没多久,又放下手来,小心ch0u出与她相缠的右手,起身轻拉起窗帘。
屋里没有一片黑暗,留着一盏小夜灯在奋战。他离开她的房间,到外头让阿姨早餐多做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漱洗。
他洗了冷水澡。
早晨通常都是b较冷的,何况,现在才五点多。他的脑子有病,明明打在身上的是冷水,他却觉得还不够,把调节器转到最冰,冻得他身t泛红,却还是觉得不够。
马的。他低声咒骂。
关了水,擦乾身子穿上制服,没有急着扣扣子,他走到洗手台前,拿起牙刷,挤了牙膏,刷牙。一切完毕,把脸擦乾。
想起单陌昨晚没吃东西,心里暗暗骂自己一声浑蛋。看着镜子里的那人,忍下揍上的冲动,捧起水,一把一把往脸上打。
又来了。
早晨他的漱洗时间,总是会特别恨自己,为了冷静,会捧起水往脸上冲。
每天。
抬手扣完扣子,剩下最上头的两颗钮扣,他顿住,最後也将那两颗扣完了。他不敢再看自己的样子,随便打上领带,边整理衣袖边下楼,见到沈晴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在餐桌前固定的位置坐下。
顾寒的父母因为工作,常往外面跑,最常跑的是美国,为了节省时间也就在那买了一栋房子,国内的被他们拿去拍卖给顾寒当学费,也可以免掉每学期寄钱的麻烦。因为房子没了,所以顾寒就住进了单宅。
单家和顾家交情甚好,待这几个孩子也都疼得入骨。
就是单习的做法过於偏激,当时老太太虽觉不妥却也没有拦下,毕竟孩辈在管教孩子她也不好cha手;沈晴可是天天求情,天天被驳回,单习总跟她说孩子就要打小教养,等大了就来不及了,单匀可不是普通大,他不听沈晴也没办法,只能在他俩孩子挨骂後安慰他们。
将口中的食物嚼完吞下後,沈晴抬眸,柔着嗓问,「小陌还睡着?」
单家对礼仪偏重,顾寒说话也不敢怠慢,语气虽然冷淡却还是加了礼貌。「是的阿姨。」
「先开动吧。」老太太说,带着温和的笑容。
「好的nn。」他听话拿起餐具,埋头静静吃了起来。
早餐没有吃很久,顾寒看时间差不多了,轻手放下餐具,擦乾净嘴。「nn、阿姨,我上楼喊陌陌起床。」见她们点点头,顾寒上了楼。
还没到单陌的房间,就看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是笑着的。微笑。
他觉得,她的笑容好丑。
「吃饱了?」她问,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情绪轻轻的,没有很沉重。
顾寒点点头,见她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催促着她下楼吃早餐,还告诉她,今天搭车上学。
单陌点点头,收起微笑,没有再多说话。下了楼打了招呼,也没有聊天,轻轻的吃着自己的早餐,连咀嚼声也微乎其微。
单陌吃东西很慢,可她实在没什麽胃口,轻轻放下餐具,拿起纸巾在唇上压了几下,摺好,丢到垃圾桶。
走到顾寒身边,接过书包,一起说声去上学了,就转身出门了。管家领着他们到车前,那是一台黑se宝马。
单陌暗了暗眼神,却也没多表现什麽,低下身,坐到了後座。顾寒0不着头绪,找不到单陌现在的心情,他有些不爽,低身坐到了她旁边。
此刻车窗外的苍穹有点灰黑,也许车窗的缘故,单陌摁下车窗,看清了苍穹的颜se,还没有完全蓝,添了一大片白净,飘忽的、却紧密。
冷风灌入车内,许是洗了冷水澡,後知後觉,顾寒觉得有些冷。
「小寒,你冷吗?」单陌问,声音云淡风轻,像是随口问问。
他微愣,隔几秒,「嗯。」
她拉起车窗,不再去看那她觉刺眼的苍穹。「我也挺冷的。」她说,淡淡轻轻的,听不出她确切的情绪,她在刻意隐藏,不想让他发现,她疼得如刀割。
不,也许是电钻。正在朝她心口的地方,向下深凿。
单宁本还是单陌的希望,他是离开了的人,她是希望他回来的人。当年顾寒的姐姐顾骁也跟着离开了,和她最亲的俩人一夕间全不见踪影,现在还告诉她,她的一个希望没了。
顾骁是单宁的nv朋友,当初以为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可如今找着了单宁,却没有顾骁的消息,单陌也不敢期待了。
像是被人拿bang子,用力的用力的、鎚在心尖上,之後,还拿了一桶冰水,往破碎的心渣上浇。
她的心碎了,也冷了。
心寒,顾我寒。
顾寒没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麽安慰他,再多的关心,最後也只是欺人讽刺。想起那些拍拍肩说的安慰,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嘲笑。你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