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伙计随人类迁移永远留在旧宇宙。最锐利武器往往源于敌人,这里不需要敌人,故而抛却一切。他曾以为这是正确的,可事实证明,他傻得可怜。
郁恃终于有时间再和不明生物对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熟悉且糟糕的感觉。
砰砰。
「母亲?」
和封印黑匣中人偶唯一区别在于还能有属于人类思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无法分辨自己是对是错,无法发现自己被修改认知念成其他咒语,无法欣慰自己外星球其余人类无法注意。
郁恃疼痛阈值很高,只感觉微微的痒。
特殊的东西?郁恃打心底生出股十分强烈打电拒绝冲动,也照实道出。老板借走他的设备一通操作,用饱含尊敬和怜悯的眼神看他,说会帮他安排好搬家和工作的事情。
血液飞速蒸发流逝。
本该喧闹公园静得令人心慌,郁恃听见自己心脏正飞快泵动血液,宛若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前奏。
视野在旋转。
坍缩不过刹那,在这之后,是奇点的爆发。
伤口仍在淌血。郁恃疲惫到随时都会昏倒,身体渴求重重喘气以生,却毫无实际动作回应。液体带着迷幻色彩下落,离开血肉模糊的手腕,溶解在环境的真空。
祂,来了。
“依托我血肉诞生的神邸,欢迎您的到来。”结果比预期还要教人欣喜,郁恃说到最后近乎气音,任由自己沉入塘底污泥。
生物变成雾气逃脱,附上他手腕苍白伤口,随脉搏收紧到完全无法离脱。
他把以血画出特殊阵图的掌心,轻柔盖在即将爆发的奇点正上方。人类难以用想象去形容它的模样,它从三维世界独立出来,变作完满的概念,以找不出分毫破绽的球状晶体呈现。
这生物有什么异常吗?郁恃仔细回忆,脑袋针扎般疼,什么都想不起来。大概是生物公司新研发出的宠物吧,老板说他们最近的确研发出很多新奇的品种,有这种能效也不奇怪。
“母亲!”它似乎只学会这一个词汇,欢快地叫喊,声音极度接近人类四五岁孩童:“母亲!”
“……恭候您的到临。”
郁恃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躺在公园里。事实上,除开腹部一直喊自己做妈妈的不明触手生物,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郁恃依稀记得自己没有任何伴侣,揉搓眉心到泛红,决定重新把它塞回口袋前往目前唯一知道的地址。
衣物使用超疏水材料,倒不用考虑怎么拧干。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掏出看是块电子笔记屏。它忠实并详细记述自己作为人类最重要的各类身份信息,包含姓名、职位、银行卡号和家庭住址,唯独没提不明生物的来历。
虚无笼罩这片区域,幻彩犹如清晨河边少女面上的薄纱,了无声息地飘荡。郁恃走上池塘,没带起半分涟漪。
热心人目含怀疑,还是叮嘱几句才离开。
莫名其妙间,郁恃成为十分有钱的无业游民。
“——————”
砰。
他是最完美的祭品。
眼下仅仅是补救。通道被咒语打开缝隙,门早便打开,仅仅是降低呼唤到本该呼唤的那位的概率而已。救援不明原因没能赶来,甚至暂时连追究是什么影响神智都无法做到。他必须拖住时间,以身家性命作赌去守住人类现在生活。
砰砰。
“对了,你身上伤口……”老板看见他露出手腕伤口上生物,突然神情一阵恍惚,片刻才恢复正常:“自己医治,尽量不要让外人看见那只宠物,不过它或许能在某些时候保护你。”
祂伸出感知世界的触须,懵懂呼唤:
残存直觉告诉郁恃,小东西跟着他是个麻烦,不跟着他是个无法控制的麻烦。经过数息思索后,他把这坨触手塞进衬衣胸口衣袋,回答走来关切自己的热心路人它是自己的宠物。
“过来,你不能晒多太阳。这次的惩罚是失忆啊,上次还是二十年前。”妇人红发像风中跳动的火焰:“现在,凭直觉告诉我,你觉得你该记起某些特殊的东西么?”
宛若刚爬出梦魇深渊,郁恃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差点这辈子都不用再喘。他强行制止激烈咳嗽冲动,把结语变更,使最后那次尊名念诵出现无可再挽回的差错。
雕像正中心,时空开始坍缩。
不能睡去。
新家找在这颗星球的老区域内。作为工业星球,它的居住区面积相比工业区并不大,这里算是角落偏僻处,带院落的母星风格小洋房。
把胶囊打开,该去的家具都会到它该在的地方。郁恃隐约觉得按常理来说本该再有人替自己打点,但老板不过是给自己请来几位清洁按时上门,好像还遗漏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顺着地址,郁恃用散步速度每一里距离都要休息几分钟,终于磕磕绊绊找到家花店。老板坐在安乐椅上晒太阳,看见他居然不遮挡面容来找自己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