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沅祯心口一堵。
突然看她不顺眼起来。
“沈栀栀,你去跟阿檀挤一辆马车,我要歇息了。”
“奴婢在这看话本又不妨碍”
“我说妨碍就妨碍!快点!”
“”
马车行了两日,到达荆城时,正好是除夕。
尤冰倩见她跟阿檀完好无损归来,心里松了口气。瞥见裴沅祯一脸病容,且面色更苍白了些,又忍不住叹息。
“栀栀,你们总算回来了。”尤冰倩拉着她:“正好,我已经备好了除夕宴,你们一会洗漱之后好生歇息,晚上一起过节。”
她迟疑了下,看向裴沅祯:“大人,可要与我们一同过节?”
此前她听奚白璋说过,裴沅祯从不过年节,即便在京城裴府,下人们过节时,他自己关在屋子里睡大觉。
贸然邀请,也不知他会不会赏脸。
闻言,裴沅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沈栀栀,她正欢欢喜喜地给阮乌发礼物。
“不必。”他说。
沈栀栀出门喜欢给大家带手信,这趟虽只是离开两天,但跟阿檀逛萝县时,买了些当地的吃食。
此时,她大包小包地拿出来。
“呐,这个是冰倩姐姐的”
“这个是奚神医的”
“阿檀也还有”
“这一包嘛,”沈栀栀掏出来放一旁:“这个是给阿焕哥的。”
“对了,”她问尤冰倩:“阿焕哥这两日可来过别院?”
“未曾。”
尤冰倩暗暗瞥了眼裴沅祯,却见他突然起身出门了。
她见沈栀栀仍无所觉,无奈摇头。
裴沅祯一回来,别院又恢復了热闹,荆城的那些官员们陆陆续续上门。
有的是来禀报庶务的,有的是来送年节礼的。比起禀报庶务,上门送礼的更多。
荆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没有数千也有上百,见得着面的见不着面的都送,生怕落后于旁人。
后来也不知谁人带的头,有百姓自发地过来送礼。这一送,别院门口竟是跟赶集似的热闹。
百姓们送的礼简单。一筐鸡蛋,一袋米,或是家里熏的腊rou等等。侍卫拦都拦不住,他们将礼放在门口就走了。
他们说:“裴大人是好官,帮我们荆城百姓铲除恶霸,还给我们减去赋税。我们没什么好东西送,这些是家里婆娘自己做的腊rou,给大人过年尝尝味儿。”
“裴大人留在荆城跟我们一起过年,是我们的福气。我今年虽然五十了,但还扛得了龙头,届时元宵给裴大人耍龙玩。”
“听说裴大人病了,我捉了隻母鸡过来给大人补补。虽然大人不缺这点鸡汤,但这是我们的心意。”
侍卫一一将这些话复述给裴沅祯听,沈栀栀站在一旁很是感慨。
人人唾骂的大jian臣,在荆城,在岱梁却深得百姓爱戴。
她悄悄去看裴沅祯,而裴沅祯正在写字。
他神色平静淡然。
似乎旁人对他唾骂也好、拥戴也好,他完全不在意。
侍卫问:“大人,如今门口堆了许多百姓送来的礼,要如何处置?”
裴沅祯笔墨不停,问沈栀栀:“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啊?”沈栀栀说:“那些是荆城百姓送给大人的,是对大人的心意,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你好生想一想。”裴沅祯说。
沈栀栀认真想了想:“吃是肯定吃不完的,不若拿去军营?”
裴沅祯停笔,边拿帕子慢条斯理擦手,边吩咐:“就这么办吧,一部分送去军营,一部分由荆城官府布施。朝廷正是树立威望的时候,让他们务必把事办妥帖。”
“是。”侍卫领命去了。
除夕宴,裴沅祯还是来了。
是沈栀栀去请的。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干了嘴巴才把裴大爷请来花厅。
后来她悄悄问奚白璋,才得知裴沅祯压根儿就没过年的习惯。
“他小时候不过年吗?”沈栀栀惊讶。
奚白璋说:“他身份特殊,裴家注重礼节和颜面,年节这样重要的场合自然不会让他出现。”
裴沅祯是裴缙在外头生的孩子,说得好听是私生子,说得不好听就如世人所骂的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其母亲也只是裴缙养在外头的外室。
裴沅祯五岁时,裴缙养外室的事瞒不住了。裴夫人强势,欲将母子三人打杀,最后还是府上老夫人说情,才留下裴沅祯和其胞妹。
裴沅祯的母亲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当时,小院里流了一地的血。
裴沅祯眼睁睁看着,怀里抱着才两岁的妹妹,一声不吭,眼泪也未掉一滴。
兄妹俩接进裴府后,被丢在个偏僻的院落自生自灭。裴缙惧内,更是不敢提兄妹俩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