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芩笑了:“如今你没有选择,胜爷,动手吧。”
裴沅瑾却是大怒,拔剑刺向谢芩:“谢芩你个白眼狼,你忘了小时候是怎么对我摇尾乞怜的吗?别以为我四叔看重你,你就把自己当成主子。”
他一剑劈过去:“若不是我裴家收养你,你只是路边一条任人欺凌的狗。”
“居然敢谋杀我二哥,拿命来!”
谢芩拔剑迎上去,两人顿时飞出厅外抖成一团。
“裴胜,”裴沅祯步步逼近:“与干州指挥使佥事何戟勾结,指使荷县县令杜梁志炸毁堤坝,可是你所为?”
他神色淡淡,却压着怒火缓慢道:“你怎么敢呢?”
裴胜咽了咽喉咙,在他强大的气势下不自觉地往后退。
他是裴家旁支,一直仰望裴家在朝廷的权势鼻息。裴家家族庞大,这些年他负责打理裴家在南边的生意。
生意越做越大,又有裴家权势加持,他在荆城十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忘了京城还有裴家。
裴沅祯此人,他还是十年前在京城见过一面,彼时内阁首辅裴缙去世,听说裴沅祯以铁腕手段稳住内阁,后来代替其父亲成了新的内阁之首。
他想,一个有些手段的黄毛小儿而已,又远在京城。他当他的首辅,他在荆城当他的胜爷,兴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直到两个月前,谢芩找到他,他就知道今日之事迟早会来。
裴胜闭了闭眼,想起此前谢芩说的话。
索性心下一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让你死在这。”
“来人!”他振臂:“弓箭手准备!”
很快,大厅外围满护卫,连墙上和屋檐上都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弓箭,对准裴沅祯,蓄势待发。
气氛骤然紧张,大厅里鸦雀无声。
裴胜死死盯着裴沅祯,对周围的人大喝:“不想死的赶紧滚出去!”
许知州原本吓得六魂无主,这会儿回过神,立即逃命似的跑出大厅。
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跑出去。不过片刻大厅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裴沅祯和他的侍卫。
以及裴胜和方冀。
侍卫拔刀护在裴沅祯身前,皆神情戒备。
那厢,正在半空跟谢芩打斗的裴沅瑾见此,眉头一皱,立即收手回来。
“二哥,”他催促道:“你快走,我跟郝侍卫掩护你离开!”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此时此刻,裴胜像个疯狂的赌徒。
他额边青筋毕露,嘶哑地笑起来。
然而笑过之后,发现裴沅祯居然还从容不迫地站着,似乎并不害怕。
“肖二爷?”
他转头对呆愣的方冀道:“他不是胆魄过人吗?正好,我们今天杀了他!”
方冀从听到许知州喊他裴首辅开始,心里便已经起了滔天骇浪。他猜想裴沅祯身份不凡,竟不想是如此不凡。也清楚,胜爷今日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可对面之人不是肖二爷,而是裴沅祯啊。裴沅祯若是死在这里
“胜爷!”他倏地提剑抵在裴胜的脖颈上,摇头道:“他不是肖二爷,他是裴沅祯,你看清楚,是京城来的首辅大人裴沅祯。”
“方冀!你敢背叛我?”裴胜大怒。
“我不是背叛你,我只是在做选择。”方冀说:“我虽然手上不干净,可我自己丢命死有余辜,若我今日跟着你杀了裴沅祯,我方家全族上上下下百口人就是犯了诛九族的死罪。”
方冀持剑,手臂微颤:“胜爷,你以为我会跟着你一起犯糊涂?”
“方冀,你才糊涂!”裴胜又大笑起来:“他今日必死无疑,你方家也必死无疑,我最勇猛的弓箭手在这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是么?”裴沅祯勾着唇角:“我倒要看看荆城胜爷能耐几何。”
他话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哄闹。此前跑出去的那些宾客,这会儿又纷纷跑回来。
裴胜不知发生了何事,慌乱中听得许知州面如死灰地说:“胜爷不好了,门外围了一大批兵马,我们出不去了。”
“兵马?”裴胜大惊:“哪里来的兵马?”
“安州来的螭虎军,领兵的是陈良焕陈将军。”
“螭虎军?”裴胜大惊失色:“螭虎军远在安州, 怎么可能?”
“真的是螭虎军,我亲眼瞧见的,幡旗全是金色闪亮的螭虎。”
裴胜踉跄两步, 突然转头四下寻找:“谢芩呢?谢芩人在何处?”
“别找了。”裴沅瑾挥剑抵着他:“他怂恿你杀我二哥, 却早在得知螭虎军包围时逃走了。”
裴胜痛恨:“谢芩害我!”
此时,阁楼里没点灯,室内安安静静, 沈栀栀靠着墙蹲在角落。
而刘淳抱剑蹲在她旁边,探头看了眼外头望风的郝侍卫, 他又低声问:“天呐, 肖二爷真的是裴沅祯?”
这问题他问了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