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祯说:“想必另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孟钦德点头:“下官也看了,这本帐册上牵扯的只是岱梁的官员,记录的也只是这些年贿赂往来。”
“也罢。”裴沅祯忖了忖:“此事不急,给他些时日,目前先把荷县的事处理好。”
“大人,”孟钦德又说:“自从荷县各地发粮后,逃难的百姓纷纷赶回故土。现在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只有一样下官难以决策,还请大人示下。”
“何事?”
“现已入冬,再过不久就要开春。开春就得种田,不然百姓没饭吃依旧还会乱。”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按人口编制重新丈量田地。可下官查了查,这些田地明面上归百姓所有,实则却掌握在当地豪绅手中,就连杜梁志也霸占了许多田。”
裴沅祯静静听着,沈栀栀画梅的动作也停下来。
“岱梁这个地方官绅盘根复杂,牵一发动全身,若想将荷县的田地归还给百姓,还得借助大人的魄力。”
“可如此一来,岱梁恐怕就要闹翻天了。”
想治理好荷县就要动整个岱梁,将沉屙旧疾废黜,将猖獗势力连根拔起。这可是伤筋动骨的事,整个岱梁,上下数千官员和豪绅
可想而知。
裴沅祯默了会:“我清楚了,此事自有考量。”
孟钦德瞧了他两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门了。
等孟钦德一走,沈栀栀小声问:“大人,事情可是很难办?”
裴沅祯点头,视线落在她画的梅花上。比起前两日,总算有了些形状。
“那大人会去做吗?”
“为何关心这个?”
“奴婢也不是关心,奴婢听说百姓的田都给贪官污吏霸占了,就很气。”
她说:“奴婢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事,阿焕哥家里就是如此,他家原本有两亩田,但后来他爹爹去世后,田地就被镇里的老爷觊觎。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霸占了去,阿焕哥和他娘亲每年辛苦种田,最后还得交一大半的粮食给镇上的老爷,日子过得可惨了。”
“如若不然,阿焕哥那么勤快还那么有本事,早就挣了一大笔家业。村里人就是看他家穷,所以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实际上,村里的姑娘都喜欢他呢。”
裴沅祯眸色微凉:“也包括你?”
他还记得之前霍秉带她逃走时,她曾在树林里哭诉,说想攒钱回去嫁她的阿焕哥。
沈栀栀一噎,难得红了红脸:“阿焕哥老实本分,又长得俊,我当然也也不例外啊。”
“”
裴沅祯面无情绪睇了她一会,突然看她不怎么顺眼起来。
“出去。”他撵她出门:“你在这打扰我看书。”
沈栀栀不解:“奴婢默默画画呢,一声不吭,怎么就打扰了?”
“我说打扰就打扰,你还敢顶嘴?”
“”
尤冰倩正在挑拣药材, 见沈栀栀气鼓鼓地攥着张图进来,问:“谁惹着你了?”
“唉!”她撇了撇嘴:“总有那么个讨人厌的坏蛋。”
“谁?”
“不能说!说不得!隔墙有耳!”
尤冰倩似懂非懂地点头,好笑道:“大人把你撵出来了?”
“咦?”沈栀栀诧异:“冰倩姐姐怎么知道?”
“整个客栈还能有谁气着你?就连阮将军都乖乖听你的, 能气着你的恐怕只有大人。”
她下巴示意了下沈栀栀手上的图, 继续道:“你拿着纸笔过来,一看是被撵出来了。”
“冰倩姐姐果真聪明。”沈栀栀在她对面坐下:“大人这脾气真是怪得很,一会晴一会儿雨, 忒难伺候。高兴了就分个桌角给我,不高兴就把我撵出来。”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大人不高兴了?”
?
沈栀栀仔细想了想, 摇头:“没有啊, 我哪敢说令他不高兴的话。”
“哎,不过仔细说起来,我觉得大人他”沈栀栀前倾,指了指脑袋:“好像这里不对劲, 近日做事总是莫名其妙。”
尤冰倩语塞地看了她一会,摇头失笑:“你真不知道大人为何这样?”
“为何?”
“栀栀,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尤冰倩说:“自从大人带你去了趟淮武县,回来后就变了许多。”
沈栀栀不清楚, 兴许连裴沅祯自己也不曾察觉,但她们作为局外人看瞧分明。裴沅祯看沈栀栀的眼神不一样了,带着男人看女人的温柔。
“栀栀, 你有没有想过, 其实大人喜欢你。”尤冰倩说。
沈栀栀哑然张嘴, 心情复杂地望了会尤冰倩。
她认真点头:“知道啊,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 大家都这么说啊。”
“”
尤冰倩无奈。
男女之事,恐怕得让沈栀栀自己慢慢开窍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