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停止了,世界就静止了,但是还有我的文字在夜色里闪光。——题记腾发来e—ail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应该买点红色的衣服穿,我不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平安。我微笑,给他简短的回复:我不迷信的。生是偶然,死是必然,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我是秋月。我24岁。我是一个靠写文字为生的女子。我有一颗泪痣。给男人们一个好消息:我长得很漂亮。给女人们一个坏消息:我目前单身。再给男人们一个坏消息:我不需要男朋友。再给女人们一个好消息:我很快就会死去。我十八岁谈恋爱,我觉得我好了不起。我二十岁恋人离开我,我觉得我很失败。我同时给男人和女人一个忠告:爱情有害健康。我不喝茶不喝咖啡,因为会失眠,所以只喝白开水。我不能抽烟不能喝酒,医生说如果我不听话,我会死得很难看。所以,我只留得写作。文字是一剂吗啡,能够对抗生命的疼痛和生活的空洞。我很快就会死去,很快。死,就是灵魂离开了身体,再也不会动了,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和所爱的人了。我有梦到颜颜,她说:秋月,你不要怕,我知道天堂的路怎么走。嗯,我不怕。偶尔爸爸会打电话来“丫头,你回来,你不回来我把狗狗杀死了吃掉。”现在的电视剧真是无聊,它教会退休了整日呆在沙发前看电视的我爸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狗狗是一只小土狗,是我从同学家带回去陪爸爸妈妈的,我知道爸爸不会杀了它,爸爸很喜欢小动物。妈妈说狗狗喜欢跳到爸爸的膝上去睡觉,它的柔软与弱小,让人心生爱怜,像小时候的我。妈妈虽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但是她懂得包容,她只说: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嗯,我听话。我只和腾说,腾不是陌生人。他是我在网上认识的第一个男人。腾在香港一家软件公司上班。他在一个地下网站看到我的那些Yin郁晦涩的文字,给我发来e—ail:秋月,你的文字像玻璃,看过去透明冰冷,落到地面却又铿锵有声;秋月,你的文字像罂粟,开在苍凉的土地上,美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秋月,你的文字是双刃剑,伤害到了别人,也伤害到了你自己;秋月,你的文字是烈酒,喝下就有幻像,让孤独的人心发出声响。还有他发过来的照片,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头发理得一丝不苟,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一片绿色的植物下面。他真年轻,可我只在自己身上闻到苍凉的气息。年轻真好,灵魂就像成熟的石榴裂嘴露出鲜艳欲滴的果实。于是就有了靠近这枚果实的渴望。我把腾加进了qq我的好友名单里。腾是敏锐的天蝎男子。他对我说写文字的女子不会幸福,写文字的女子结局大抵是孤独。腾在试图拯救我。我只有停止写字,才有可能变成一个温暖明朗的女子。可是我不要。我不要任何人探索我的疼痛,不要任何人来拯救我。任何人!这和有些人在空虚的时候需要抽烟寂寞的时候需要喝酒是一样的,文字是我聊以安慰的毒。况且,来时的路已经烟雾弥漫了,我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愿意回去。腾在屏幕上打出深深的叹息。深深的。腾想来看我,想看看写出那些穿透人心文字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我拒绝了。镜子里,我看到自己的脸色苍白无色,像一朵只要风一吹就会立即碎裂的花。我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腾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颜颜在qq上讨论陈非。那个地下网站的人都说我和颜颜是黑暗文化的双生花,颜颜写极端优美的绝望,我写极端残酷的暴力,我们的笔下同样出现对死亡近乎迷恋的执着。有一天,我和她像两条没有温度的鱼,在网络的深海碰头,我们交换照片。颜颜有黑黑的长发,穿有很多洞的牛仔服,明眸皓齿,不是很美艳,但人如其文,仿佛一株生长在沼泽里的植物,终日不见阳光,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她看上去是淡漠的,眼神却又布满迷离。她说,秋月你有一颗泪痣,你知道吗,有泪痣的女子不断命就断情,你的身上有灾难的气息。我说,颜颜你真是一个女巫,你是一个长相娇媚说话恶毒的女巫。然后我们都笑,我们成为朋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和她有一样绝望的灵魂,因此只有她能和我互相安慰。我们在那个论坛更加肆无忌惮的涂抹生命、青春、爱情、黑暗、死亡、挣扎、绝望。颜颜是西班牙华侨,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有一个非常有钱的父亲,他对颜颜的溺爱完全没有道理,他愿意花费大量的金钱满足颜颜提出的任何要求。尽管这样,颜颜还是觉得自己不幸福。颜颜去过许多的地方,她说自己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喜欢不厌其烦的长途旅行和颠沛流离,除了西班牙马她在北京呆的时间最长,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北京男人,一个爵士乐队的小号手陈非。陈非是一个有着独特气质和气味的男人,他能引领你盲目前行却又让你无法真正触摸到他,哦,不,是无法触摸到他的内心。他的头发总是有薄荷味的香,他喜欢喝杜松子酒和抽骆驼烟。他在失眠的夜里吹小号。他有周末到野外放风筝的理想。他可以一天洗完所有的衣服然后光着身体在房间里呆上一天。他和朋友们相聚的时候会保持安静,还带着棉花糖一样的目光。他的嘴有点歪,那是吹小号吹的,因此他很少笑。他在糊涂的时候相信爱情,清醒的时候不相信爱情。为何我对陈非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