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朱蓝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我们没有在电影院遇到,没有在广场公园遇到,没有在公共车站遇到。却在天涯城市云南遇到了。那时候,她叫紫jing泽兰,我叫水笔仔。我们都是网络上狂野寂寞的植物。在这之前,许久以来我一直难过。因为我是个悲观的人,我有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每当黑夜来临,我就悲从中来。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会成为我的痛点。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感情的寄托。写字使我感到不再空虚。我也因此认识了朱蓝。我一段时间,我都不能辨认哪些文字是我写的,哪些文字是她写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通其实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一点点相同的经历或痛苦就已足够。我和朱蓝都是孤独的人,并且寂寞,所以能够相互欣赏。我想说的是两个女子之间的情谊。真的它如钻石,不会被岁月磨损覆盖,我知它会像光亮,照耀我很久很久。那天约了在酒吧见面。进门的时候,却看她像一只弹性很好的足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把那只惹祸的高跟鞋给她拾了过去。她穿了一身蓝色长裙,裙边长得就要拖地。孤单里全是戒备的她,在这个时个整个的妥协下来:秋月你来了?她接过鞋穿上的时候,我看到她左脚底有一颗痣,惹隐若现,隐秘甜美。她是不喝酒的,酒Jing过敏的时候她会双肩双腿发麻。我因为严重的幻听和耳鸣需要她大声地说话。她有寂寞华丽又带着轻微破裂的声线,很像日本一个乐队叫暴暴蓝的主唱。我总是听到一段,错过一段,错过的那一段,仿佛有一阵风,让那声音从耳边飘走一样。她拿出一幅画说秋月这是送给你的。是水笔仔。那是海边的沼泽地里很少为人知的植物,不知她怎么会找到。并且画了下来。我还能闻到久违的油墨的味道。她说秋月我住的地方,和你从前读书的艺校离得不是很远。嗯。我已经彻底放弃画笔很久了。从前我是学画的,从前朱蓝不是学画的。我从小就接触过许多所谓的搞艺术的人,他们之中大多男的长发齐肩,女的光头呈亮。小时候的我认为他们很另类,我也想做一个另类的人。所以立志要成为一个艺术家,我的爸爸妈妈希望我读规规矩矩的学校,毕业后能到大公司上班,我从来就不是个肯听话的孩子,他们不能阻止我像风一样的成长,谁也不知道,我进大学读的是工艺美术,谁又能想到,我还未曾真正从这个领域学到一点点的所谓的艺术的内涵,又轻而意举地放弃了它。至今依然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曾经追逐的理想,后来,成为了逃避的对象。现在的我是一个酗酒无比厉害的女子。我知道不加苏打不加柠檬的威士忌可以让舌头发麻。说不出话。许久以后我成为一个日亦静默的女子,没有多少话好说。朱蓝大学时曾经拥有最灵敏的头脑。曾经热爱物理方程的推演。不知为什么大病了一场,不知吃了什么特效药病就好了。可是现在的朱蓝只能喝白开水,而且有选择性健忘症。她怀念自己曾有的清晰思维。毕加索和达利还有莫奈的线条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的糊涂。她告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总会遗失一些东西的,她习惯一边画画一边对自己说,曾经丢失的那些,一定是这样的,月光白,深海蓝,玫瑰红,五彩琉斓的,她认为这样可以展示自己的记忆。她的思想失去了方向不再忠于自己的记忆。我的手指失去了贞洁不再忠于自己的思想。
在彼此的身上我们看到另一个自己。有时候我不能打电话,她就给我写信。她给我讲她的寂寞,旅途的孤单,还有她老家的青石板路。流水阳光。讲她的少年,那个男孩在小石桥上等她。像谢霆峰那样,头发遮住了眼睛,带着不羁和少年的任性。他们总是沉默不语,眉目传情。那是浪漫的事,只是他们这一生不可能在一起。她的心事只为我而透明。但是大多数的时间,我无法捕捉她的踪迹。她喜欢不停游走。淡淡地说我走了,淡淡地说我回来了。我是知道她的。他在因为一个男人放逐自己。流浪漂泊。我很多次都忍不住想问她,怎样才可以停止下来?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可以让她停止的,而我不能。唯一的一次,是因为她家的窗户正对着一座天桥,那一天晚上她看到有人从天桥上跳下去。电话里她的声音颤抖,她说她害怕。那天晚上她以逃避的姿态来到我家。我们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下了一夜的围棋,我们反而没有像在网上说太多的话。直到她说累了想睡觉,我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冰冷。我稍微懂得一点生物知识,知道有两种叫嘌呤和嘧啶的东西按照互补原则会组志dna,嘌呤永远只能和嘧啶搭配,而属于同类的嘌呤或同类的嘧啶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的。十指连心,因此我确定,那一刻她心的温度。原来我并不能真正给她温暖。所以她才会不停游走寻找。这种感觉让我难过。所有的事情还是只能她一个人来承担。最近一次和她联系。她说也许生命里并没有出现过一个让她不停游走的男人,因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依然找不到一点从前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结果统统让人失望。可是这样想又觉得绝望。真的从前的人生如白纸那样苍白吗?我回复她,知不知道一个叫春树的小孩说过:我就是那么的热爱绝望。你也是因为热爱绝望才不停游走的。我帮你找到答案,你就应该停止下来。她很缓慢的回复我,正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