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洪天生就通过安全线路,跟远在美国的韩载道给联系上了。他们在电话里一共谈了整整三个小时。在這三个小时里,韩载道始终没有说吴世道跟天龙会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只说了一句——“任何一个毁灭吴世道的人,都将被天龙会毁灭。”对于洪天生来说,這已经足够了。在這三个小时里,洪天生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处的环境告诉了韩载道,并向他咨询解决办法。在這些问题上,韩载道也没有给洪天生任何一个清晰的主意。而是含糊其词的表示,他赞赏洪天生想将组织逐步合法化的思想。但是他认为,苏豪虽然是天龙会首席长老,但是天龙会并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天龙会长老会说了算。而之所以苏豪选择进入天龙会的并不是洪天生,而是洪佑生,正是为了减轻收容黑道人物进入天龙会的压力。這也就是说,天龙会的绝大多数成员,很反感跟黑道有任何明面上的关系。在這种环境下,想提出来用整个天龙会的力量,来帮助红色搏击公社合法化,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到最后,只可能是苏豪自己,以及极少部分完全听命运他的会员才会参与到這个行动中去。而因为這个目标本身,就不是多么光明磊落,所以這些人在這个过程中,也不可能完全做到齐心合力,勾心斗角是在所难免。而在這个环境下,是否可以达到洪天生所期待的那种结果,那就是未知之数了。另外,韩载道还暗示,如果洪天生真的决心全盘将生意合法化的话,那么他就应该让他的儿子完全跟红色搏击公社分离。然后在他有生之年,通过逐渐将红色搏击公社的资产,注入到洪佑生的公司里去的方式来进行合法化。而如果洪天生保证身为会员的洪佑生绝不涉及任何非法活动的话,那么韩载道可以在长老会上提案,援助洪佑生在合法生意上的发展。在谈话的最后,韩载道说道:“我想你必须清晰的明白一点,如果你真的打算给你的儿子一个合法的未来的话。那你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让他停止参与任何非法活动。红色搏击公社的社长跟天龙会会员這两个头衔,是不可能重合的。我们可以默许你的儿子对红色搏击公社的影响力,但是不可能面对他就是這个集团的首脑的现实。我们天龙会有非常清晰的规章制度,规定会员不得担任任何非法团体、宗教以及政治首脑,否则就将遭到天龙会全体会员的惩罚。所以,任何保证洪佑生可以同时得到這两件东西的许诺,都是别有用心,而无法代表天龙会全体意志的。”跟韩载道谈完之后,洪天生才终于第一次完全明白苏豪的意图了——苏豪的想法是,用天龙会会员的身份套住洪佑生。等到洪天生死后,身为天龙会会员的洪佑生,就不可能接任红色搏击公社的社长。如果他要這么做的话,他就必须面对整个天龙会对犯规会员的惩罚。這种代价,不是世上任何一个人所可以承受的。而如果洪佑生放弃红色搏击公社的社长之位,那么互不服气的红色搏击公社各分部,必将马上陷入内战。到那个时候,在洪天生的帮助下,在欧洲站稳脚跟的苏豪就将成为這场内战最大的赢家。洪天生扪心自问“洪天生,你是否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创立的社团,在你死后陷入分崩离析?你是否愿意为了让你的儿子穿上西装,就让跟随着你数十年的兄弟自相残杀?”洪天生想了很久,很久,他对自己摇了摇头,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无论眼光多么远,他都只是个黑社会老大而已。他之所以希望能够建立一个庞大的合法化的生意,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社团更加巩固而已,而不是打算将他完全摧毁。天龙会会员固然诱人,但是对于洪天生来说,他依然认为,他的儿子更应该当的,是红色搏击公社的社长。因为那是个近一个世纪拼下来的江山,那里面全是他的鲜血,他不可能容忍它跟随着自己一起死亡。
這一夜,洪天生都没有睡着,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觉得自己该征询儿子的意思。于是,第二天,天一大早,他就把洪佑生叫到自己的房间。一走进房间,洪天生就对洪佑生说道:“跪下。”洪佑生马上跪下。“佑生,现在我问你一件事,這涉及到你将来的一生,你要慎重回答。”“是,父亲。”“如果天龙会会员跟红色搏击公社社长,這两个头衔中,你只能选择一个,那你要选哪个?”洪佑生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道:“当然是红色搏击公社。”洪天生欣慰地点点头,把洪佑生扶了起来“儿子,那我就有些事得跟你说了。”于是,洪天生便把事情的全部,详详细细地全部跟洪佑生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问洪佑生“佑生,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洪佑生想了想“這样说的话,我们就不能跟苏豪合作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人说我们说话不算话,所以,干脆,我不接受天龙会的邀请好了。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也谈不上什么背信弃义了。”洪天生笑着拍了拍洪佑生的肩膀“儿子,你开始懂事了。”中午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当洪天生在办公室里向欧阳飞通报這个情况的时候,欧阳飞惊得马上站了起来。而身为牵线人的游云龙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寒光。“既然這样的话,那我有必要马上跟苏先生联络。”欧阳飞说完,就马上撞出办公室,找地方联络苏豪。而当苏豪在电话里听到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气得一把把电话摔在地上,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