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她将下巴搁在少年的颈窝,笑意愈发浓厚。
“文宣身上好大的醋味。”仿佛一股挟带花香的暖风吹来,她在少年耳畔低yin。
夏文宣转头,发现妻主正盈盈地瞧着自己。
这一刹那间,怕她离去留他一人守寡的惊慌,独自掌管王府、应对朝中官员大大小小试探的疲倦,见到沈怀南的不快,被她听到心事的羞赧,委屈统统涌了出来。
夏文宣鼻子发酸,复杂的情绪落到嘴边也不过一句低柔地:“青娘。”
“好了。”陆重霜笑着亲了下他的面颊。“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发傻地连说两遍,张开双臂将妻主拥入怀中。
陆重霜抚摸着他脑后的长发,轻声道:“文宣,我要同你说一件大事……此事除去葶花、长庚二人外,你不可同任何人说起,连夏鸢也不行。”
夏文宣乖巧地松开她,正襟危坐,神色严肃道,“好,青娘说。”
“先前同你讲,我预备宴请同僚,让你去寻些Cao琴陪酒的家伎,你可还记得?”
“记得。”夏文宣答。
“立即着手去办,刻不容缓。”陆重霜说。“我要宴请沈念安,请她私下为我做一件事。”
沈念安是当朝侍中令,乃门下省长官。
沈念安家世虽不如声名显赫的于、夏两家,却也算是几代为官,与沈怀南的渠州沈家并非同族,二者毫无干系。
“青娘预备如何招待,”夏文宣低声询问。“是盛情拉拢,还是趁机捉她把柄?”
“非也,”陆重霜徐徐笑道,“此番宴请沈念安,是要请她提议圣上在太ye池中央的蓬莱岛再度举办大酺,君臣同乐,纵情酒色至天明。”
夏文宣皱眉,安静地听她往下梳理计谋。
“我任南衙诸卫统帅兼司卫少卿已满两年,这两年间,三千余人的十六卫禁军中,约有三成是我的死侍,剩余的军娘子大多与我私交甚笃。”她在耳边,一字一句道。“一旦举行宴会,受邀的众臣必须在建福门外等候,而陆照月位居东宫,又有女帝特许,她不必绕远与朝臣一同自建福门入大明宫,而是过重玄门、玄武门两道门入宫。”
十六卫禁军乃是皇家私军,三千余人,分南北衙,南衙诸卫供陆重霜调遣。而司卫少卿,掌管宫廷、祭祀、朝会之仪仗帷幕。
夏文宣双肩一颤,语气骤然急促:“青娘是说!”
陆重霜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会想法拖延东市日暮击鼓的时间,并买通守卫将到来的大臣拦在建福门外,直至陆照月带人进入重玄门,将过玄武门。”
“到时候……到那时……”夏文宣跟上她的话,心脏勃勃直跳,一团赤色的火焰在他的咽喉燃烧摇曳。“我们关门,打狗。”
“而你……文宣……”陆重霜垂下眼帘,牵起他的手在娇嫩的唇畔摩挲。“我要你孤身入蓬莱岛,用酒宴、乐舞和小侍拖住女帝和九霄,不让他们发觉玄武门起兵,直至我带兵斩下陆照月的项上人头!”
大雨淋漓 (三)
骆子实怀抱懒洋洋的二饼,在晋王寝殿外的木廊徘徊不前。
日头高悬,庭前合抱的梨树投下疏朗的影。他怀中的懒猫呼噜噜地翻了个身,缓缓睁眼,发出一声腻人的“喵——”。
“嘘,嘘,小点声,殿下在小睡。”骆子实低头,手指挠了挠nai猫的脑袋顶。“你乖乖的,回去给你喂羊nai。”
他前几日得知晋王苏醒,眼下特地前来拜见。
住在王府一月有余。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主人家患病,他这个受人恩惠的家伙怎么说也要亲自去告慰一番。
骆子实早起梳妆打扮,挂好佩囊,自觉万事俱备地走到半路,忽而怕自己笨嘴拙舌惹殿下不快,便急匆匆回去用小鱼干哄来二饼抱着,心中计划到时见了面,还能让猫儿上榻哄殿下开心。
谁曾想这不省心的东西,才睡一会儿就开始闹腾。
“喵!喵!喵!”二饼伸出利爪,猛地一蹬后足,滑鱼似的溜出他的臂弯,往陆重霜的寝殿跑去。只看它顶开虚掩的门,姿态轻盈地跃过门槛,一下便没了影。
骆子实捂住险些二饼大叫回来的嘴,踯躅而不安地左右张望。
晋王喜静,治理王府犹如统帅三军,用人在Jing不在多。如今大病初愈,更是命令女婢杂役按时按例前来,无关人不得靠近寝殿,能近她身的奴仆,不过葶花与长庚二人。
再者,文德公子为庆祝晋王殿下大病初愈,调走不少奴仆用于筹备大宴,一时间,最为尊贵的晋王寝殿反倒僻静如世外桃源。
骆子实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进寝殿,屋内黄芪与当归混杂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上身低伏,小耗子似的四处张望,喊猫的嗓音又nai又软,“二饼,二饼,快到阿爹这里来,二饼……”
“喵——”
骆子实竖起耳朵,朝那一声怯怯的猫叫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