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四爷、五爷、六爷。”
她扳着指头念,每念一个爷,就少去一根指头,谢必安耐心等她念完了前边几位爷,眼看七爷就要说出来了,谁知她圆丢丢的眼儿一转,直接跳到八爷去了:“八爷、九爷、十爷……”
十个指头只剩下一根食指在,阿箩盯着食指上浅浅红红的脶里,忽然食指大动,抿嘴儿笑笑说:“诶,七爷您在食指呢,是食指,阿箩是不是有口服了?”
谢必安被她的话逗笑了,半笑半骂一句:“小滑头。”
消除不了阿箩的记忆,谢必安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范无咎,只说棒堕以后人就晕了,应当会忘了事,不需担心她会多嘴。
阿箩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因她的头发不多,稀稀疏疏的,长她十五岁的兄兄李渡与阿姐李芹,总笑她往后会是个扫脑儿的公主,所以掉一根头发她都要愁许久。
她不能成为一位扫脑儿的公主。
当想与人提起自己的所见之事,她就会不自觉摸摸头,摸完就不想开口了,且堂堂一个公主被人威胁还被人打了,说出来脸上也无光彩,想了想,索性就连自己能看到妖魔邪祟怪也不说了,只是每晚睡觉要闩上门,防脏东西进来。
后来谢必安来宫殿,阿箩远远见了就跑,不上前去瞎凑热闹,免得又平白无故遭一顿打。
等再长大些,能稍微读懂诗书时才明白那穿着一黑一白的人不是什么奴才什么怪东西,而是地府官差七爷与八爷专门来收死人的魂的。
书中说了妖魔邪祟怪怕黄符,阿箩就剪下四条黄布,再用朱砂画几笔就可当作可辟邪的黄符,一条压枕头下,一条挂门边,一条拿在手里,一条给了娘娘。
阿箩还魂百日以后,娘娘没多久就遘了一场疾,行不得立不得,每日都只能躺在床上,吃药无效,每况愈下,似乎一脚已踏入了黄泉里。
阿箩听宫里的人说娘娘是被邪祟缠身了,所以吃药才无效,于是她就把自己做的一条黄符给了娘娘。但不知是哪儿出了岔子,有黄符在身,妖魔邪祟怪也不怕,娘娘还是没能起疾。
阿箩快六岁的时候,外头征尘吃紧,那欲开辟国土的蛮人势如摧枯,连年征战之中,势力越发壮大,殆不可当,朝政不稳之际又遇有天灾,宫外不知死了多少百姓,万岁爷愁,王孙贵族也愁,每败一战便割城池,再割下去可要割到皇城来了。
兄长李渡为定民心宽父心,自觉请战,蛮人不请自来,宜速战速决,杀个片甲不留。万岁爷欣慰,当即点出三万兵马。
李渡离城的前一日,宫中置酒列宴壮士胆,阿箩一夕都凑在身穿兵甲的兄长旁,问:“兄兄何时回来呢?”
李渡豪饮一杯酒,说:“等阿箩再长高一些,兄兄便回来了,在宫中要好好听话,莫乱跑,惹娘娘担忧。”
阿箩尚幼,对朝政之事一知半解,只因兄兄要离开不知何时是归期,心下感伤,眼泪不觉淌下来。
阿箩偷吸鼻子难过,哭到后边肚子饿了,就吃起盘中的桂花糕,还用帕子包了几块袖到袖子里,打账等饿了再吃
她以前不爱吃糕点,什么桂花糕、绿豆糕、玫瑰酥等等都不喜欢,糕点黏牙涩喉,吃一块要饮许多水,还魂以后她却喜欢上桂花糕了,只喜欢桂花糕,其它糕点还是不喜欢。
酒过数巡,宴饮过半,不知宴中是何人说了一句今日佳辰该有诗画相伴。
正在饮酒的李渡被呛住,慌忙拍拍坐在肩头下的阿箩:“好家伙又来了,阿箩快跑。”
每回宴饮,总要皇子公主yin诗作画展露一手,阿箩连写顺朱儿都困难,让她对诗作画会闹出一场笑话。
阿箩溜的快,躲开了所有人的眼儿摸黑回娘娘宫里,谁知这一溜,再相见就是一Yin一阳之人,与兄兄再不能说上一语一字。
爹爹说她要多陪娘娘说说话,娘娘才能好起来。
鸦衔瞑色,浓Yin罩地,邪祟有序出没,途半,前方的路就被三只邪祟遮了,阿箩见邪祟,汗流浃背,袖下的手捻成拳,打账和往常一样假装看不见它们。
可三只邪祟不愿意放过她,一只抓她脚踝,一只抓她手腕,一只摸她脸,一口一句:“香喷喷的娃儿,吃起来定美味钻腮。”
这日谢必安与范无咎正好来看魂,来看看阿箩亲娘娘的魂情头如何,顺道隐晦地告诉她她阳寿将尽,不到十日了,该做好准备。
当年阿箩阳寿将尽时他们也常来看魂。
看了魂,二人分头而去,谢必安就在宫道上碰到了被邪祟怪纠缠的阿箩,她捂着耳朵在哪儿跑,边跑边唱:
几瓣桂花掉落,贪眠阿箩醒咯。
揉揉眼,揉揉眼,春日将来咯。
轻风冉冉桂树动,花香透,且吹愁。
雀鸟凝枝头,翻只蚂蚱逗,春泥袖里收,阿箩不知愁。
远方山色秀,原还颠倒在梦中,匆匆来,匆匆去,咿咿呀呀哟。
小曲欢快,后面的三只邪祟也欢快,咧开嘴巴紧追不舍。
原来她还能看见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