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背叛了我。”皇甫晟恶狠狠地咬牙反驳,他没有自称“朕”或者“本宫”,只是下意识的用了“我”,就像在那间破旧狭小的木屋里时一般,他和壮汉对话说的从来都是“我”怎样。
过量的情药混合在袅袅凫凫的熏香里,顺着飘散的烟雾充斥着整间长乐宫的内殿,门扉紧锁,服侍的下人识趣的撤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屋内的人。
只是他看不清罢了,只是没人看的清罢了。
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皇甫晟凑近壮汉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盯视着他开口:“朕不在乎你想与不想、要或者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没有资格拒绝!”
朝堂上厮杀的权力,但他带来了皇甫晟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价值,所以在偷窥得见壮汉那副奇诡的身体之后,在翻云覆雨食髓知味之时,他“慷慨的”、“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准许了这场不对等的“交易”,将这个除了一副身体以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划入了“后宫”的范畴。
“我不要你”
少年的心要比他的思想真诚且热烈的多,在皇甫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交付了全部。
皇帝需要为他的裁决向“后宫”中人解释吗?“后宫”背叛了皇帝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跟太子府后院那些个塞进来的莺莺燕燕没什么两样的、可有可无的“后宫”。
这一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染血的病榻上醒来的,不只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少年帝王,望向那双漆黑眼瞳的,还有尚未及冠的青涩少年郎。
他确实是老皇帝的亲儿子,除了先皇后的骄傲和自信,老皇帝的傲慢也在他身上呈现出了十乘十。
牛皮做的缚锁缠绕在壮汉的手腕上,将他的两条胳膊捆绑在床头上方,他的整个胸口都大开着露在空气中,肩胛因为胳膊的束缚悬空着,只有腰部一点和屁股躺在床铺上,下半身也没好到哪儿去,皇甫晟用两根绸带将他的大腿和小腿捆绑在了一起,然后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你自己、自己离开的,是你先”晏云起喉咙里充斥着黏腻的血丝,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淡淡的腥气,他其实没太听清楚皇甫晟说的什么,那一巴掌打得他有点耳鸣了,只是有什么仅存的东西支撑着他在彻底倒下之前把话说出来,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那块儿莹玉被递过来之前,一直都是如此。
铁链碰撞的声音像是晴空之下的惊雷,一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皇甫晟折磨的壮汉终于有了些反应,粗暴的性事让他被折磨的虚弱不已,他的眼眶胀的像两个核桃,半边脸浮肿起来,整个人都憔悴不堪,一张口声音嘶哑的像是要咳出血。
皇甫晟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血丝从眼角蔓延开,转瞬就铺满了整片眼白,涨红的脸上肌肉抽动,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人,他突然用力拽过铁链的一侧,壮汉整个人被提着上半身拖拽到了他的面前。
想到这儿皇甫晟甚至有点难言的委屈,明明他在深宫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这个粗糙的男人,为什么对方却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带着他的东西和别的女人成亲呢?
其实回宫之后他也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会把母后留给自己的贴身物品交出去,明明他可以用旁的什么东西来交换这块没什么价值的玉石,随便什么他打赏给下人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可那一刻有别的东西先一步替他做出了选择。
晏云起的神志逐渐昏沉,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自我保护的本能升腾起来,试图远离使他痛苦万分的根源。
后宫不过是帝王维系政权稳定的工具,唯一的用处就是保证权力的交接延续,这不是爱,这是一场“交易”。
理所应当,却又不肯承认。
皇甫晟脸色僵硬的凑到他的面前,听清了他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铁链碰撞的声音啷当作响,壮汉靠在床铺上来回翻涌着身体,力道大的甚至能听见床身晃动的嘎吱声。
他至今都认为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壮汉的确为他提供了身心上的慰藉,可他对自己的夺权之路却起不到一丁点的功效,甚至如果他在自己身边可能还会成为无用的累赘,他觉得自己将壮汉留在村落里才是真的为了对方的安危着想,既然如此,告诉你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今日起,没有皇甫晟的命令,这两道赤红鎏金的门页再也不会开启了。
铁链一圈绕一圈,结结实实的拴在床头里,狭长的链身啷当作响,从内殿一路拖延到外殿,长乐宫的大门在清脆的碰撞声中慢慢阖上,角落里看不清的人影一闪而过,数不清的暗卫逐渐包围了太子宫,其中不乏皇甫晟的贴身死士。
皇甫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听清了壮汉说的每一个字,却无法拥有一丝一毫的共情。
皇甫晟的喘息逐渐平稳了下来,崖边欲崩的泪水被他压制了回去,他的自尊不准他落泪,他的权力不允许他向“后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