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起来。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见不喜欢的人过得好,她就不太开心。
陈氏当没看到。
陈氏今儿去了长平侯府一趟,来回走动也累得慌,齐氏让她先回去歇息,明儿再过来帮忙对账。
陈氏自是应下,经过一处水阁时,突然见到湖边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孟瑜山。
当初在安王别庄中药,那秘药颇为霸道,让他休养大半个月方才好。
对于这事,安王事后曾亲自过来赔礼道歉,摆足了姿态,但并没有给他们一个交待,似乎现在仍是没查出下药之人是谁。
不过这是对外的说法,陈氏从丈夫那里隐约得知,这事涉及到几位皇子,自然是不了了之。
孟瑜山虽是受害者,但又能如何?
总不能为了他,让靖国公府对上几位皇子罢?没看到连左家都不吭声吗?
似乎是察觉到陈氏的目光,孟瑜山转过身。
陈氏停下脚步,朝他打了个招呼,“二弟怎在这里?这天气冷,二弟还是多注意身体,莫要生病才好。”这身体刚好呢,就别乱跑给人添乱了。
孟瑜山上前,行了一礼,“多谢大嫂,瑜山会注意。”然后又问,“大嫂可是从长平侯府回来?”
陈氏是个聪明的,闻言便知道孟瑜山是特地在这里等自己。
她有些意外,看向孟瑜山,发现这位昔日如清风朗月般的如玉君子,如今神色清寡,面上居然有几分落寞。
这让她心里涌起几分古怪感,难不成孟瑜山对褚映玉这前未婚妻居然是上心的?
陈氏面上神色未变,笑着道:“正是。”
孟瑜山踌躇片刻,又问:“她……还好罢?”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她”是谁,陈氏心里越发的觉得好笑,说道:“二弟可是问映玉表妹?她自然是好的,听说宫里的太后、皇后娘娘都喜欢她,腊八节时,还让人送了腊八粥到长平侯府……”
孟瑜山默默地听着,最后道:“那就好。”
他朝陈氏又施了一礼,没再多问,转身离开。
陈氏目送他有些萧索的身影,心里啧了一声。
这些男人啊,可能本性都是贱的,当人在身边时,看都不看一眼,更不上心,一心求取功名,认为男儿志在四方,不必拘于小情小爱。这漠然到近乎无情的态度,连未婚妻被人欺负也不曾注意到。
直到失去后,又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这是给谁看呢?
陈氏突然有些犯恶心,虽然她是孟家的媳妇,但不得不说,这孟家人的某些做派都是挺恶心的,从祖
父到公婆到小姑子等人。
就没哪个不是贱的。
是夜,七皇子府里的正院寝室里响起轻微的动静。
陆玄愔从睡梦中惊醒,满头是汗。
他撑着有些胀痛的额头,只觉得心头憋闷得厉害,某些情绪在心口横冲直撞,欲要宣泄出来。
这一次,他终于做了一个完整的梦。
梦里的人很多,不再只围绕着褚映玉而转。
在梦里,他从北疆归来后,对婚事一直不上心,也不关心未婚妻是哪一个,是以也没让人去保护褚映玉,暗卫自然也没发现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之间的事,婚礼顺利地举办。
直到进入洞房,当他掀开新娘子的盖头,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原来新娘并不是褚家的二姑娘,而是褚家的大姑娘褚映玉。
不说这是皇子娶妻,就是寻常百姓之家,婚礼时新娘居然换了个人,这都是大事一件,若是圣人怪罪,无人能担得起。
只是已经拜完堂,人也进了门,自然不好再将人送回去,否则便成为整个大周的笑柄。
除此之外,陆玄愔也不在意他的妻子是褚惜玉还是褚映玉,拦住要进宫禀报的宫人,留下了褚映玉。
梦里的陆玄愔很平静地接受妻子换了个人的事。
然而梦境外的陆玄愔在看到掀起盖头时,新娘眼里的惊惶害怕和无助时,心口难受得厉害,心脏都要绞碎。
他很想安慰她,很想将她拥在怀里,让她不要害怕。
然而梦里的自己对她无情之极,或许是没有任何感情,漠然地接受她的替嫁,给她皇子妃的尊荣,却无其他。
夜风从窗口吹来,带来一阵冷意,陆玄愔不禁抚上心口。
原来是替嫁吗?
如果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的事没有暴露,最后会变成褚映玉替嫁,让她担上抢夺妹妹婚事的罪名,永远为世人指责。
陆玄愔气恼梦里的“自己”对她的漠视,却又明白,那时候的自己对她无甚感情,并不耽溺于儿女私情,自然不上心,给她一个皇子妃的位置足矣。
现在的陆玄愔,却为那梦境里的人心疼难受。
后半夜,陆玄愔再无睡意,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刚才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