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短人眉目倒竖,更丑恶。
老翁继续劝:“不如在这里呆着,等那边松懈了,天黑再过去。”
“也好。我刚才瞧上了个小匠娘,警告你别拦我,否则我先宰了你。”
老翁气愤,知道齐短人的恶癖又犯了,赶忙跟上。
齐短人臂力强,轻轻松松将人群拨拉开,扒在木篱笆上。此位置距离那小匠娘最近,瞧她,多细的腰身啊,他此生最稀罕这种半大女娘。可惜一个个死那么快,这次若能活着逃离,掳个小匠娘走,哈哈……
齐短人越想越激动,力道失控,一下把篱笆木板掰折!四处都有游徼,他怕惹游徼怀疑,又突然“急中生智”,寻思闹出动静,或许能让小匠娘回头,就揪住两边百姓、同时脚勾后头的人,就这样,数人一起压倒了木板子。
附近的游徼过来训斥众人,让他们全都退后,不能再靠着篱笆。
这时王葛刚隔好了“抄”器,听到人群骤然惊呼,果然回头打量。也是她眼力好,隔着两丈距离,看到了刚爬起来、用饼挡脸的、一个很奇怪的矮人。
第一感觉,不像孩童!此人举止鬼祟,头顶分梳两条大弧辫,刻意用饼挡着大半张脸孔,很凸的颧骨处比正常人红多了,应是涂有胭脂。
第二感觉,熟悉!两条辫、胭脂凸脸、短身材,种种特征怎么那么像……左夫子讲的一个匪?
夫子讲《广雅》释诂篇时,对“侏”字的解释为:短也。侏儒,短人也。
在谢氏上学的好处就是,通常一个字、一个词,夫子会以各种方法不断加深学童的印象。由“侏”的讲解,到“侏儒”,到吴兴郡有名的侏儒匪“齐短人”,再到“齐短人”的搭档“多智虫”,再到各州郡有名的通缉盗匪。讲的过程中,左夫子展示了诸恶人的画像。总之,当时一个释“侏”,给王葛这些学童讲了一上午。
言归正传。
齐短人眼力更好,计策成了!小匠娘果然偷偷瞧他,缘分啊!他挑眉,舔着饼边,倒是警觉,仍只露一半五官,冲王葛绽放笑容。
王葛转回身,毛骨悚然。
巡吏走到她跟前了,王葛举手。
考试过程中,允许考生有疑问。巡吏问:“何事?”
王葛指“升”器底部。巡吏蹲下,她立即小声先拣重点说:“吏切莫往我身后看,我发现一侏儒,太像通缉盗匪『齐短人』,我不确定,但不敢不报。”
巡吏眼皮一跳,头皮发麻,悄声:“说。”他一边翻过木“升”,假装看它的底部,并用手敲。
王葛速道:“吴兴郡前几年通缉过一个恶匪,绰号『齐短人』,此人喜欢涂胭脂、饮血,不过他做事莽撞,身边常有一个上了年纪,绰号叫『多智虫』的男子随行。他们杀人如麻,我看错还好,如果是真的,他们会不会故意来考场,然后过夜,乱杀百姓?”
巡吏越听眉头越紧,拿起材料木板,往木“升”里放,头不抬,疑惑问道:“你见过通缉画像?”
王葛:“在踱衣县谢氏南山馆墅见的,谢郡尉亲画。”
谢郡尉?!“过所竹牌。”
王葛递上。巡吏一看她出身、履历,明白事情严重了,小女娘可能没看岔。
“模器没问题!专心比试。”他大声撂下这句,还跟正常巡视一样,走到主察验匠吏那,把话迅速复述。
申初时刻。
匠师考场杀死两个通缉恶匪的消息传到了郡武比考场。
当时正好有个郡兵被派去传信,目睹了整场擒匪打斗。
随郡兵绘声绘色讲述,围着他的郡兵、勇夫、部曲,很快水泄不通。
“那边的游徼以加修篱笆为由,一人拿个木板朝二匪所在处聚。二匪各以寻常百姓为挡,起先没怀疑游徼认出他们了。然后有游徼分别盘问百姓,刚才是谁先弄断了篱笆?”
“此过程中,渐渐将无关百姓和二匪分开距离。多智虫警觉,齐短人因面丑而心虚,二匪始终保证自己身旁有百姓,万一有事能当成人质。”
“这时一个游徼喊那个绰号叫多智虫的匪,让此匪过来帮忙修篱笆。另个游徼则喊此匪身旁的百姓,让那个百姓去另一边帮忙修篱笆。”
“多智虫难怪被称『虫』,一慌就怂、一怂就乱了,多智变无智,傻了两个呼吸,被他打算当人质的百姓就这么走掉了!”
一勇夫忍不住赞道:“此便是阳谋!”
石厚给铁雷解释:“匪就是匪,心大又心虚。如果不按游徼的命令做,就会被游徼怀疑、针对,难脱身,这是他们的心虚。可直接暴露身份的话,仅有一个人质,匪觉得以普通百姓的一命抵他一命,不划算,这是他们的心大。这种紧要关头,谁犹豫,谁就会时机尽失。所以是阳谋。”
铁雷担忧:“如果心虚压制了心大,直接挟持人质呢?”
“但是绰号为齐短人的匪扔掉了饼!”郡兵语气变化,好似重回刚才的捉匪现场,“他不再掩饰袖中匕首,直接挟持人质,抵住旁边那百姓的腰,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