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神的时刻,她开口了,“若是有事,你喊一声我立马过来。”说罢,她飞快松开手,提着裙子跑去了床榻上。
赤獒:“……”这会儿没吃糖,也不晓得为何,他竟从嘴里觉出了一丝甜。
他回过神,抬头看去。焉谷语刚睡上床榻,正好对着他,见他看去,她面上一红,赶忙闭上双眼。
这一刻,赤獒下了决定,贪心之人就该做贪心之事。
他的心
红烛燃尽时, 屋内恰好陷入一片黑暗。
焉谷语闭眼躺着,面上兀自发烫。渐渐地,困意再度袭来, 她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当晚, 她做了个梦, 一个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梦,叫她见到了之前不曾见过的画面,也听完了陆皑剩下的话。
“可惜你死了,看不到了。”
他坐下身,双眼微红, 哑声嘲讽道:“即便死, 你也只有我。”
没待多久,他便离开了寝殿, 先命人给她种下冰蛊, 以保尸身不腐,再按皇后薨逝的排场将她葬在皇陵里。
此后, 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征战, 金戈铁马, 夺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同样, 他手上也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许是他造的杀孽太重,老天看不过眼了。
痨病悄然而至,他却没准御医医治, 仿佛是一心求死。
身体每况愈下时, 他来了皇陵, 进了她的墓室, 背靠棺椁坐着,神情恍惚,似在回忆什么东西,喃喃道:“我终于要下地狱了,你开心么……”
这一坐便是两月,期间,他什么事都不管,任由外头翻天。
陆皑不在,龙椅上头空荡,有人自然会反,不仅反了,还带兵杀来了皇陵。
听得外头逐渐逼近的马蹄声,陆皑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将火油倒满整个皇陵,随后拿了根火把,潇洒地往前一扔。
“哄!”墓室里瞬间窜起熊熊大火,照得四壁亮同白昼。
“咳咳咳。”陆皑咳嗽几声,唇角隐隐流下一缕血丝,他一步步走进她躺着的棺椁,用削瘦的手推开棺盖。
棺椁中的她一如生前,甚至比生前的气色更好,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腐烂迹象,是冰蛊的功劳。她身上穿着一身鲜红喜庆的凤服,头戴凤冠,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个睡着的新娘。
陆皑整整身上的红衣裳,跨入棺椁在她身侧躺下。
他紧紧牵住她的手,侧头看她。这一眼很深,深处却泛着艰涩的笑意。
大火越烧越烈,直将皇陵烧成了灰烬。
清晨,日光斜斜闯进暖阁,暖洋中携浅浅的海棠花香。
昨夜,赤獒压根没睡,他的目光全在床榻上,欣赏了焉谷语的各种睡姿,大多优雅,偶尔娇憨。
然而他也听着了,她在梦中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陆皑……”
她喊这名字的语气颇为古怪,说恨不是恨,说爱也不是爱。
他知道那个男人不叫陆皑。所以陆皑是谁?他用力念着这毒刺一般的两字,心头竟有种微妙的钝痛感。
“嗯……”焉谷语转醒,一睁眼便对上了被铁链吊着的赤獒。瞬间,她一个激灵,立马坐起身来,下意识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赤獒挑着眉看她,不发一语。
焉谷语移动视线,意识跟着清晰起来。眼前的景物算不得熟悉,也算不得陌生,是斗奴场的暖阁。她回想昨晚,自己跟谢开颜换了身份,又花了十五万两银子拍下赤獒,再是进入暖阁,然后……
忆起那暧昧的画面,她颊上便止不住地发烫,于是她使劲摇头,试图忘记昨晚的羞耻事。
摇了数次后,她脑中画面悉数一变,成了昨晚的梦。昨晚的梦跟之前截然不同,是她死后的事,其中有两件叫她印象深刻。
一是,她死后陆皑并没将她丢出皇宫,反而以皇后之礼下葬。
二是,他临死之前烧了皇陵,还与她躺在一副棺椁里。
这两件事怎么想怎么诡谲。
之前,她以为他是个疯子,故意折磨她,可看了后头,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想错了,但要说他喜欢她,她是一万个不信。
哪儿会有人逼着自己的心上人日日看血腥场面的,简直丧心病狂。
“嘶。”日光从一侧偏来,亮堂得刺眼,焉谷语忍不住抬手遮了遮。
等等,现在什么时辰?
忽地,她意识到一件事,这会儿快辰时了,爹爹即将下朝回府,而谢开颜还在丞相府里扮她。
焉谷语匆匆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行至赤獒身前道:“我得回去了,不然谢姐姐要遭殃,你小心照顾自己,千万别受伤,我一有机会就来瞧你。”
“嗯。”赤獒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她要走,他留不住,也没资格留。
语毕,焉谷语火急火燎地跑出房间。
她一走,赤獒便觉满屋空荡,空荡得寂寞。以前,他也是一人,独来独往,但他从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