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玩闹,公主府的下人难免疏忽,就连ru嬷春娘也有伺候不及的地方。可万俟葵不一样,她总是那般稳重,总能乱中有序地处理一干事物,然后带着笑意,为她抹去脸上的泪花。
那会儿小葵抱起她,轻轻低哄道:“阿蛮,莫要哭了。再哭下去,殿下也会伤心的。我们阿蛮最是乖巧孝顺,怎么舍得娘亲垂泪呢?”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肌肤上,长孙蛮回过神,看见雅风垂低了眉目,眼角仍带着红意。
她糯糯安抚道:“我没事的。我自小皮肤娇嫩,很容易就留下印子……你没见过我夏天时候的样子,脸上都有好几个蚊子包,一片红通通的,比街上粘的年画娃娃还喜人!”
本来自觉是小郡主安慰之言的雅风,听到后半截,还是没忍住扑哧一笑。
她点点头,小心放下袖子,“属下省得了。以后会更小心些的。”
经过这一茬,雅风把长孙蛮的手牵得牢牢地。
她们涉过月台,穿过中庭,往院外而去。
一路上,长孙蛮问出疑惑:“这个院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雅风盘算一遭,回道:“有些年头了。君侯回来那年,督造幽州府工修建的。说来这座院子还是君侯亲自描画的图纸。只是有些工材寻求不到,到底比图纸上失色几分。”
难怪她没能一眼认出来。
“我爹也住这儿?”
雅风讶异看她一眼,摇头:“君侯不常到此处。只是每年会有几日来这儿坐坐。”
长孙蛮停步,“几日?那是什么时候。”
“每月十五望日。”
“……。”她爹可真会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十五望日,亦称望月之日。她娘当初就是因为生在望日,故而成宗取名“望舒”,意指当空明月。
合着这么多年她爹□□口号嘹亮,结果都是在弄些花活迷人眼睛。长孙蛮真的很想问一问他老人家,他这么浑水摸鱼搞事业,他手底下那群小弟知道吗。
不过长孙蛮却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往往就是嘴硬手狠,确实能在非常时刻突破自我,断情绝爱成就大业。而她爹娘燕侯与长公主,在原剧本中很不巧正是其中之一。
说到花里胡哨,就不得不提一句她爹那把白折扇了。
正好现在来了幽州府,趁这个机会,她得问问明白。
小姑娘扯扯雅风袖子,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无害。
她声音细细的,像一只懵懂nai猫:“我爹那把扇子,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雅风有些不解:“郡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长孙蛮鼓鼓腮帮子,“何叔说那把扇子是他随手翻出来的一把,早忘了是谁送的。如果想知道,就要回幽州翻翻入库记录。”
雅风恍然大悟。
她停下步子,细细想了想,然后弯下腰对小姑娘笑道:“可巧。我前些时日才盘点了一遍内库。君侯手上的那把扇子,我记得是载录在长安礼册里的。”
“……长安的人送的?”
雅风点头:“您应该也认识。是公西家三姑娘送的。君侯当年在长安及冠礼,那一年末,这本礼册单就送回来了。”
“……公西,公西夫人?不,公西皇后?”
雅风再次颔首:“是呀。”
长孙蛮忍不住给她爹下跪。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妥,雅风又描补道:“不过当时送礼的人挺多,连丹阳公主也送了呢。只是君侯都没放在心上,才让统领收入内库。”
长孙蛮木着一张脸:“那我娘送了什么?”
雅风噎了噎。艰难说:“……夫人没送。”
……行叭。
意料之中。
公西皇后公西韫,传言平就殿读书时就跟她娘不对付。
这么多年两人过招无数,从朝堂政权到后宫储位,公西家也一直是萧望舒最棘手的政敌。
所以那会儿在京郊密林的马车里,她娘才会那么厌恶地看着那把扇子,让她爹别拿这玩意儿恶心人。
搞了半天,一个是觉得自己被戴绿帽,一个是觉得自己被骗婚。
人间小苦瓜·蛮:人生好难。
……
两人绕过曲水月台,再经过几道垂花门,就是走出院子了。
长孙蛮第一次来这儿,东张西望半天,也没窥见周围是什么模样。
她慢吞吞走上小径,两侧假山林立,遮挡了不少冷风。
雅风指着对面曲折长廊问她:“郡主可要上去看看?过了长廊就是东院,君侯现在许是在那儿呢。”
长孙蛮眼前一亮,乖巧“嗯嗯”几声。
结果刚走上长廊一半,长孙蛮眼尖地瞅见一个小人影。
她挥挥手,大声呼唤道:“魏、山、扶——”
小郎君身形明显停住了。他抬起头茫然四顾,愣是没瞧见人。
长孙蛮急得上蹿下跳。还是雅风连着又唤了两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