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轿厢门合拢,冰冷的金属上倒映出赵以川的脸,绿府公寓现在只剩他自己。
他低下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以后真决定和裴哲一起生活——如果他们有幸对彼此都感到满意并且打算在一起的话——赵以川还有许多要重新习惯的东西。
裴哲是天之骄子,赵以川怎么可能舍得裴哲迁就他。
赵以川愁着怎么安顿金丝熊,打算先自己找个地方。
越往里走,他心里越没底。
不知道姜嘉钰说的“裴总住绿府”是不是脱口而出的场面话,因为单从装修上,赵以川根本看不出来。
白天,敞亮的平层,布光处处符合人体最舒适的亮度;装修简洁,但许多家用都充满科技感;玄关整齐,连挂在开放式衣柜里的一件外套都Jing致得仿佛从没穿过,诸如常常出现在收纳的钥匙、小零食之类的,就更找不到踪影了。
“没什么生活气息。”赵以川暗自下定论,脚步有些沉重地继续前行。
玄关通往客厅的尽头,他眼前一亮。
本该放隔断的位置装饰着一整个巨大的热带生态缸。
生态缸几乎联通了天花板与地面,珊瑚,碎石,Jing心布置的假山与苔藓,几条鱼灵动地穿梭,光从整面落地窗折进玻璃墙,粼粼水波摇曳着,带着太阳、彩虹和不时掠过的鱼的影子,铺满整个连接处的走廊。
他抱着金丝熊那个亚克力盒子,站在一地缤纷中,竟无所适从。
客厅太大了,东西却少。
沙发,边几,落地灯,窗帘,一把看着就很舒服却空得不像话的椅子,这些东西太少,放置在偌大空间中好像积木洒在空盒子里,又零散又可怜。
假如这就是裴哲的家……
晴朗的,冰冷的,崭新的,好像什么都不缺,但是空荡荡的。
裴哲平日就住在这里吗?
他随手把装金丝熊的亚克力箱子放在地板上,按了按仿佛从未被使用过的沙发,脚底,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好像没被踩过一样,甚至有点扎人。
面前的落地窗外绿地公园环绕,270度观景,远眺整个虹市的标志性天际线。
赵以川对着春天渐深的绿树,不由自主发了会儿呆。
亚克力里,憋了一路的金丝熊终于忍不住从小木屋里探出脑袋。
它扒了下亲切的转轮,但不习惯陌生环境,动了动鼻尖,从木屑中捡起一颗赵以川没收拾干净的瓜子往嘴里塞,然后撅着屁股重新爬回木屋。
赵以川低头看它,突然说:“你喜不喜欢这儿?”
金丝熊不会回答他。
于是赵以川自言自语:“我不太喜欢。”
他随意地坐在了地毯上。
编辑信息,修改好几次后他才找到合适的表达。可能有些直接,但赵以川莫名其妙地不愿和裴哲拐弯抹角了——这地方太冷,他不信裴哲喜欢自己住。
“我这两天还是先把小区租的那套房退了吧。”
正在开会的裴哲不知怎么的,居然只隔两分钟就回复了他。
“当然好啊。”
赵以川请了两天事假,找房东退租。
他算个打钱快屁事少的理想房客,当初谈好的一年一签,这会儿才刚签了合同不久就要退,房东不太乐意,想着办法找茬要扣这扣那,叫嚷得扣他一个月的押金,同时不死心地打听赵以川为什么要搬走。
赵以川只好说了,因为结婚,现在要去和伴侣一起住所以才退租。
理由虽不完全属实,但的确让人无法拒绝。
他搬出这座大山,房东作为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中流砥柱,立刻和他共情,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要求,还开始热情跟赵以川分享所谓过来人的经验。
于是退租被灌了一耳朵的“老婆是天”“不疼老婆的男人不能算男人”,赵以川好不容易才从房东的授课中抽身而出。
办好手续,赵以川买了几个蛇皮口袋去收拾余下的行李。
他才住了一年多点,东西分两趟就全部搬进车里了。绿府的卧室早被徐婷收拾妥当了,那几条新做的羽绒被和骆驼毛床垫继续用不上,赵以川想着是崔丽专程给他定做,塞进后备箱,准备下次回临港的时候带回家。
从金楠路回绿府有高架快速通道,因为逆着高峰方向,几乎不容易堵车。裴哲连这个也考虑到,赵以川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的细致。
下高架,刚拐进岔路,街边有一家花店。
木质招牌的两个字很显眼,“拾花”。
好像是裴哲买香槟玫瑰的那家店,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赵以川把车停在路边。
他买了两盆栀子,还没开花,因为是移栽的很高大,放在后备箱里几乎能触到车顶棚。年轻的男店主给他开了一张很长的养护手册,送营养ye和移栽时用的石子,爱花如命的样子恨不能亲自上门随时照顾。
一时心血来chao,见店主这么认真地教他养花,赵以川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