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之人又道:“时代变迁,世事沉浮,从前种种都不必再说了。但就现今而言,皇家平内乱除外患,让我们得以生活安宁;种土豆种红薯种玉米,让我们得以温饱不愁;制豆皮制筒车制风车,让我们得以农事便利。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不胜枚举。皇家待天下百姓之心,昭昭日月。而世家呢?世家在其中做了什么?他们凭甚自称第一等?是凭他们这些年的毫无作用,还是凭他们世代联姻的庞大脉络?”
众人嗤笑:“反正除了他们几家的姻亲裙带关系,我们是没听说他们还做出过什么具体贡献来。就算有,与皇家比如何?”
“《孟子》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世家坐拥资源万千,以家世地位为傲,却毫无爱老之情,更无怜幼之心。不思回报社会,只将家世底蕴当做自得的资本,又怎堪称世家?”
又有人道:“什么孟子不孟子的,我没读过书,听不懂。但我知道,太子殿下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不是说每个大能力者都必须站出来,挡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番大成绩。
“他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他可以没有那么强的责任感,却不能毫无社会责任感。至少在需要他的时候,在他举手之劳的事情上,他应该有所表示。我觉得这跟孟子的话差不多。”
“没错。天下兴亡还匹夫有责呢。世家既然不愿用自己的能力造福社会,又凭什么处处标榜自己的底蕴?”
有人翻了个白眼:“造福社会?他们不添乱就不错了。你们没看这阵子的话本,没听这阵子的说书吗?欺负良民,侵占田地,他们哪一样没做?”
“别把话本跟现实混为一谈,话本都是虚构的。”
“虚构个屁。那些事件写得清清楚楚,茶坊里当时还有从博陵从清河等地过来的外乡人了。他们可都在当地听说过。这还能有假。就好比《女将军》,说不知道说的是平阳昭公主?”
“行,就算其他都是假的。那么在定襄郡中意人家小娘子呢?就因为喜欢沈家小娘子姿色就想方设法要得到,明面上说是托人求纳,可人家再三拒绝不够,还不断去求,言语更是不客气,行着询问之举,却妥妥是逼迫之实。
“若非因此,沈家兄妹俩怎会被迫离乡,怎会被突厥细作盯上,冒充身份,还让细作混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当初那俩细作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这总是真的了吧!”
便有人辩驳:“这又不是世家干的,不过是个郑氏小郎君侍妾的娘家人罢了。”
“呸!是,想求娶沈家小娘子的确实是妾室娘家,但他们打的是谁的招牌,是荥阳郑氏。他们在当地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十多年时间,荥阳郑氏当真一无所知?就算此前不知道,但在细作暴露,所有事情全部牵扯出来之后呢?还能不知?
“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有做出惩处吗?没有。那家人可还好好地生活在定襄,在当地照样作威作福,处处以荥阳郑氏姻亲自居呢。放任亲眷逞凶,不闻不问,甘愿当保护伞,与亲自干有什么区别?能做出这种事的,自己没干过?我不信。”
众人纷纷符合:“确实如此。他们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得下一个妾室娘家用自己名义这般行事了,要说他们自己清清白白,我也不信。”
“什么欺负良民,侵占田地,逼良从妾都罢了。各位可还记得数年前圣人刚刚登基,突厥二十万大军南下,列阵渭水时,京师发生的那件事。”
“记得,如何不记得。那回生死攸关,谁能睡得着。都是放着镰刀菜刀在枕头下面安寝,一有不对,就能提刀自卫。”
“是。谁能忘得了那般场景呢。京外大军压阵,京内细作动乱。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压住场子,揪出细作,后果……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人点头,又问:“那你们可还记得当时被突厥人怂恿,当街煽动百姓,意图造成百姓暴/乱的四个书生?”
“自然也是记得的。我听说太子殿下下令严惩,不仅四人死罪,三代不录用,还立罪过碑塑跪像,以警世人。”
那人轻叹:“没错。正是如此。但你们恐怕不知道。其余三人都立了罪过碑塑了跪像,将事迹写入当地县志,遗臭万年。唯有一人例外。这人姓崔。乃是博陵崔氏的旁支。”
轰。
这一句宛如巨石投河,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立时炸开了锅。
楼上,听得津津有味的李承乾微微挑眉。
说实话,这事他也是最近调查才知道的。当时他将事情交给长安令后就没再管了。长安令也有来报备过进展,但他不耐烦,见李世民已从渭水归京,便全部推给了李世民,自己拍拍手完事。
李世民知道此事,但碍于刚刚继位,朝堂事多,又兼突厥虽退却仍旧虎视眈眈。多方考虑之下,觉得当时情景不宜对世家逼迫太过,暂且压了下来。
李承乾挑眉看向旁边的李恪李泰:“你们觉得当年的事可与崔氏有关?”
李泰摇头:“不太像。世家或许会想要给我们添点堵,但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