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最近热衷往家里搬保养品,从美国回来一趟瓶瓶罐罐带了不少。
关正英失笑:“你留着钱给自己花,不要整天给我们买东西,又重又难带。”
关雪心自己也没有花钱的地方:“美国也没什么其他的好东西了,你们吃得好就好。”
江去雁在旁边和摄影师沟通布景和拍摄角度,这时候插话:“家里东西都快堆不下了,要吃我们自己会买的。你不要整天窝在房子里,除了学校就是图书馆,没必要那么用功,也出去玩玩,美国那么大,能玩的地方那么多,不要心疼钱。”
关雪心吐吐舌头,露出顽皮的笑容。
关展宏在配合摄影师调整装饰布景的盆栽的位置,那是他送来作为乔迁之礼的两盆金桔,摆在客厅沙发两旁,黄澄澄如灯大的果子结了满枝,好似满满两盆黄金,看着既喜庆又可爱,室内四周一下子就亮堂明艳了起来。
“爹地、vcent、阿雪过来坐吧。让摄影师试一下光。”关展宏招呼。
拍全家福的主意是关正英提出来的,客厅玄关特意空出来一面墙等着挂照片,相框和尺寸都订好了,有了它才算真正有一个家的感觉。
关正英还特地叮嘱孩子们在这一天正式着装,他自己把结婚时候的三件式西装晚礼服找了出来重新穿上,江去雁提前做了头发,穿一件出兔毛立领的直身长大衣,细细的下巴藏在毛领里面,像埋在雪堆里一颗欲破的芽孢。关正英坐在左位,江去雁坐在右位,两个孩子分别站在他们手边,再旁边两侧就是两盆金桔,头顶是“宜室宜家”的裱字牌匾。
摄影师调整好了光线:“好,看着镜头,都笑一笑,cheese——”
吃了饭关正英和关展宏父子俩在客厅里看新闻聊工作。江去雁到凉台上去吹风,他今晚喝得稍微多了点,已经到了微醺的状态。关雪心给他拿来醒酒茶和一碟子水果。
“就让你不要喝最后那半杯,你不听。”大小姐对他的酒量是最熟悉的,跟着他在外面工作应酬也最多。
江去雁接过醒酒茶:“今天高兴嘛。”
关雪心望了一眼客厅里的父亲和兄长,又看了他一眼,叹气:“算了,你高兴就好。”
江去雁喝了一口醒酒茶,把茶杯放下,朝她伸出一只手。关雪心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里,被他握住。
“我会不会令你很失望?”江去雁微笑。
关雪心摇头。她曾经有很多失望的事情,比如关展宏自小父母双全而她被迫寄人篱下,比如她六岁就要学着搵食而其他小朋友还在玩芭比娃娃;再比如因为工作忙她很少知心朋友,有时候连爱情也要放在工作的后面……她的亲人、友人、爱人都让她失望过,唯独江去雁没有。
她一直没有忘记,他是救过她性命,陪她走过最困难低谷时期的人:“你想好了?以后真就是同他过了?”
江去雁低下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啊,就他了。”
关雪心反握他的手,用力地收拢手指头将他捏住:“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江去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能我以后会后悔吧,就好像大太太最后也后悔了。但是很难说谁最后是不后悔的。”
关雪心点点头。
初夏夜晚的风已经温暖起来了,吹着不似冷风头疼。
江去雁一只手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说:“我们两个,就好似两只单出来的茶杯。他呢,其实以前是有一个full set的,用得时间很久了,这里丢了一只,那里摔碎了一只,剩下他这只旧旧的,边缘磕磕破破的。我呢,就是未成set的,本来就是单卖的,靓是靓多点,描金画花那种,不过现在的工艺不似以前那么好那么扎实了,装热水的时候都容易烫到手指的。”
关雪心听着听着笑起来:“他仲拖住我们两个小的。”
江去雁目光更加柔和:“是啊。就是你呢个好得意的小茶杯咯。”
关雪心鼻头一酸,眼里有shi气:“其实我好开心啊,”她这时候才跟他说真话,“我想到以后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会同我在一起,我就真是发梦都是笑的。但是我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好自私。我不敢同你讲我真是好高兴。”
“傻女。”江去雁捏捏她的脸蛋,然后他张开双臂。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在柔和的夏夜里拥抱。关雪心想起她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江去雁,爹地告诉她,以后这个哥哥会照顾她的,她一点也不相信,她的父母尚不顾及她,怎么会有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人愿意照顾她。这肯定又是一个把照顾她当作取悦爹地的一门功课的人。
可是后来,他真的照顾了她十年,把她抚养长大,把她教养成一个健康的、正直的、温柔的人。
而且这个人现在变成了她真正的家人,他们成为了一个set。
“我以前有过怨气。”关雪心把脑袋靠在江去雁肩膀上,她安心了,“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很不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