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姜灵洲朝府邸里走去,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她先说着园子里栽种的花草与墙壁上的题诗,然后又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的大女儿来:“臣妇还有个大女儿,是极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她去年刚嫁给了费思弼费阁老的长孙。”
姜灵洲的心里有一丝茫然。
这费阁老……好像是萧骏驰的先生?
听徐夫人的意思,是想和她拉拉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先蒙混过去再说吧。
“费先生的长孙也确实一表人才,徐大小姐觅得了一个好夫婿。”她笑说。
说话间,便到了做宴的小花园里。只见园子里修着假山亭台,又栽了些名贵草木,一屋一叶,都透着Jing细匠心。四下里已零零散散站了七八个女眷,她们见到徐夫人陪着姜灵洲来,也暗暗猜到了姜灵洲的身份,立刻起来行礼。
徐家的两个庶女上了前,徐夫人语气淡了些,说:“这两位是明妍的姐妹。”
姜灵洲坐了首位,徐明妍与徐夫人便陪坐一旁。兰姑姑虽是侍者,但也有品阶在身,徐夫人也让她落了坐。婢女沏了五云毛尖上来,晶莹细腻的薄瓷杯壁里浮着水碧的茶,色泽可人,香气氤氲。姜灵洲低嗅着茶香,淡笑着夸了一句:“好茶。”
她正惦记着这徐府上准备了什么吃食,却听到花园里噗通一声响,原是不知道哪一家的小姐落到了水里去。
接着,便是一通好戏。
石家的夫人看着落水的石小姐,哭天抢地,指责对面的赵小姐推她女儿入水。赵小姐委委屈屈,眼含热泪,一副受尽欺压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两边好像都有理,又都没有理。石小姐去换衣服后,那石夫人与赵小姐便齐齐找上门来,要摄政王妃主持个公道。
姜灵洲刚捏起了筷子,就突然被交予了这么个重任。
旁边的徐夫人暗暗咬牙,心底好一阵气——她请来这些小姐、夫人,是为了徐明妍做陪衬的,谁准许她们在摄政王妃面前斗起来的?!
就知道给自己加戏!
一个个的,以为自己是台上的戏子么?!
姜灵洲之所以不喜欢来这些宴席,怕的就是这种事儿。勾心斗角、口蜜腹剑,让人头疼得很。她放下筷子,问:“石小姐没事吧?”
石夫人用手帕揩了一下眼角,说:“没什么大碍,但是着凉了。”
“没什么大事便好。”姜灵洲把这话题轻轻抬起又放下,就打算这样敷衍过去了。
“王妃可要为我们月儿做主啊!”石夫人哭哭啼啼的,一定要个结果。
姜灵洲的胃口都不太好了。
徐夫人看姜灵洲面色不佳,姜灵洲身后的兰姑姑更是神情可怕,知道是这没眼力的石夫人惹了摄政王妃不快。于是,徐夫人呵道:“在摄政王妃面前,像什么样子!石小姐没事就好,还想什么有的没的?”
虽然摄政王妃没发话,但徐夫人发话了,那也就说明摄政王妃不想搭理这件事。石夫人有些不甘,却只能讪讪地收敛了哭腔,老老实实坐到一旁去。她落席时,四下里还传来一阵轻轻的讥诮笑声。
姜灵洲看席上的小姐们各有心思,徐家的那两位庶出小姐也有意无意地比来比去,话多得不行。相比之下,徐明妍简直乖巧无比。于是,姜灵洲褪下了手上的一枚绞丝缠红宝金镯子,叫白露拿给了徐明妍。
“我看徐二小姐极面善,”姜灵洲笑说:“这小镯子便赠给徐二小姐,权当见面礼了。”
徐明妍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来,立时起来道谢,面庞绯红一片。她身旁两位庶出姐妹见了,登时有些眼红,眼巴巴地朝着姜灵洲望过来。
只可惜,姜灵洲喝茶去了,等着她们的只有兰姑姑似刀子一般的冷锐眼神,还有嫡母的可怕神色。
就在此时,一名婢女匆匆走来,附在徐夫人耳旁,说了些什么。
徐夫人露出讶然面色,低声询问了几句,面上愕色更甚。她有些不安地扫了两眼姜灵洲,这才挤出笑脸,走到姜灵洲面前,道:“王妃,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徐夫人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请求。
“徐夫人,何事?”姜灵洲问。
“臣,臣妇……”Jing明能干、长袖善舞的徐夫人,竟然难得地语无lun次了起来:“臣妇有个小儿子,最……喜欢热闹。他看这园子里热闹,就想进来瞧瞧。摄政王妃您看……?”
魏国不讲究男女大防,再兼之既是“小儿子”,那想必年龄就比徐明妍更小一些。姜灵洲看一眼兰姑姑,见她没反应,便点头道:“无妨,让他进来玩儿吧。”
徐夫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那神态,就好像要进来的不是他的小儿子,而是什么天子贵胄一般。
不一会儿,挂在门厅里的挑花锦帘便被掀开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他双手揣在背后,外开着脚步,走起路来姿势颇有些吊儿郎当的,不像是徐家少爷,倒像是市井登徒。
待他走近了,姜灵洲便看到这少年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