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是可恶的刘婶,第二张脸便是尚存善念的小香,那时的小香穿着丫鬟里头最讲究的衣裳,梳个好看辫子,挂了笑的脸蛋又圆又红张扬着少女的美,怎么就落到如今蓬头垢面,饿鬼投胎的狼狈样呢?
杀千刀的刘婶!
想到小香惊恐哭号中说的话,徐耘宁端着瓷碗的手捏紧了,小杏见着了说句“夫人我来”,接过手,不像徐耘宁那样舀一勺吹半天,只拂了上层凉些的,不烫人又温热,一勺一勺送进小香的嘴巴里。
很快一碗粥吃完,小香抿抿唇,望向徐耘宁冷静不少,恳求的模样倒是没变,“少nainai,我不想被卖掉,让我跟着你吧……”
“到底怎么回事,刘婶为什么要卖掉你?”徐耘宁看小香有Jing神了,赶紧问。
小香鼻子一酸,眨眼落下泪,“前些日子,我去买菜撞见了朱员外,他硬是追着我问我是哪里的,过了两天,他上门说是要买了我……刘婶她把我关在柴房,跟朱员外谈价钱……”
说着,小香哭得更凶了,徐耘宁火冒三丈,“她算老几!”
“老夫人去了临文山,说家里的事情由刘婶作主……”小香忽而起身要跪,“少nainai,求你不要把我卖给朱员外。”
立即挽着小香,徐耘宁拧眉保证,“你放心,我不会的,刘婶我也会收拾,你好好休息不用怕。”
小香含泪点头,“谢谢少nainai,谢谢小杏。”
一心想把小香安置在身边,徐耘宁这时才意识到房间是小杏的,皱了皱眉,“小杏啊……”
“没事,她跟我住一块吧。”小杏面色如常,不算热络也不算默然,调子平平的,“互相照顾。”
“好。”徐耘宁给小香捻了捻被角,想着怎么教训刘婶解气。
“大人还在外头等呢。”小杏看徐耘宁出神,出言提醒。
徐耘宁回神,赶紧起身往外走,一开门便迎上了阮轩。
“怎么样了?”阮轩也很着急。
把小香说的话转告,徐耘宁咬牙切齿补了几句,“刘婶仗着我们不在,欺负小香,你快把她抓起来!”
“啊?”阮轩一点不激动,“可是,小香的确是阮家的人,刘婶听我娘的吩咐作主,凭什么抓呢?”
对哦,这年头买卖人口是合法的。
要是往常,徐耘宁会好好讨论观念不一的问题,但见过小香的可怜样之后,她实在是太生气了,要是阮轩打从心底认为刘婶没错,今晚她就……
自己睡地板。
“唉。”徐耘宁觉着自己没出息,对着阮轩的脸骂不出来,有气无力地反问:“你认为刘婶没错。”
“有错,但是不能派人抓她来衙门啊。”
“那……”
阮轩笑了,把声音压小压低,透出点偷吃糖的孩子气,“不能用王法,可以用家法。”
——
送走吃饭的宾客,徐耘宁和阮轩丢下一桌子狼藉,悄悄回了家。比起上次离开的时候,徐耘宁显然看到门匾有了层灰,不由想到小香抽噎着说。
“刘婶说我放走了少nainai,什么都让我做,还经常不给饭吃……”
看来,小香被关起来这三天,家里是没人打理的。
憋了一口气,徐耘宁顾不上轻手轻脚,越过阮轩直奔刘婶住处。谁知,她们在偏房没找到刘婶,撞见了巡院子的王大叔。王大叔见到她们并不意外,主动迎上来,“少爷,少nainai。”
“你等着我们?”徐耘宁直觉问。
王大叔不安搓搓手,“是啊,我放走了小香,给了她衙门后堂的钥匙,知道你们肯定会回来讨公道的。“
“刘婶呢?”阮轩问。
王大叔叹气,把刘婶在家称大王的事情说了——原来,刘婶看主子们都不在,选了老夫人的房间住,而且很聪明地让小香打扫地纤尘不染,要是老夫人和大人折回来,谎称自己在干活便是。
“太过分了!”徐耘宁咬牙切齿,”走,逮她去。”
“小香怎么样了?”王大叔追着没来得及走的阮轩问。
阮轩叹气,“好些了,在衙门休息,多亏你把她放走,再晚一会儿要烧坏脑子了。”
“这么多年,我都把她当女儿看,见不得她被刘婶这么欺负。”王大叔摇摇头,“少爷去吧,少nainai已经跑了好远了。”
阮轩回神,“哎!?耘宁等等我!”
才到门口,徐耘宁眼尖瞅见刘婶大咧咧在房里嗑瓜子,而且很过分地吐了一地的皮,忍不住怒骂,“刘婶!”
“哎哟!”刘婶万万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折回,吓得从床上滚下来。看清是她,刘婶定了神,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哟,我当是谁呢,大半夜怎么有野鸡在叫呢。”
跟在后头的阮轩一字不漏听到了,再好脾气也忍不住,骂人骂出了惊堂木镇场的气势,“你骂谁呢!”
“少爷!”刘婶惊讶,收起狂妄哭诉,“我骂我自己呢。”
阮轩自是不信,大步上前质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