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诉状了?”
“是啊。”郑捕头嚼着鸡腿rou,咬字含糊不清,“又击鼓又递状纸,说什么……被欺负,被订了亲的夫婿欺负……哈哈哈,说王公子赶都赶不走,还跟兰芳去酒馆堵我,我又不是媒人,小夫妻的事儿要我管?王公子肯要她不错了!我这一理,到时候……洞房也找我怎么办,有毛病!”
徐耘宁听得皱眉,阮轩浑身颤抖,声音变了调,“你是说,她找了你好几次,你没有理她,也没有告诉我。”
“你在忙啊!你是县令大人,我哪能以下犯上打扰你!”郑捕头委屈了。
“你刚才说她击鼓了?我为什么没听见?”
“哦,”郑捕头挠挠头,“关着门离得远,大人怎么听得见……”
阮轩深吸一口气,许久许久才说出话,“我说过,有事必须上报,你不记得吗?”
“这算什么事。”酒壮人胆,郑捕头瞧见阮轩和徐耘宁脸色不好看,根本没在意,嘴上噼里啪啦胡说图个痛快,“小两口吵个架就说欺负了,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砰!
阮轩忽而夺下郑捕头的酒坛子,用力摔到地上,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郑捕头。
“大人,”郑捕头酒醒了,“怎么了?”
阮轩不答话,肩膀在颤抖。
“阮轩。”徐耘宁不干看着了,上前拍拍她,“别急,先办丧事,其他慢慢来。”
听见丧事,郑捕头瞧一瞧冷清的孙家大宅,明白几分,再看往日好说话的县令大人Yin沉着脸,连了之前谈话想一想,便吓出冷汗,赶紧收起不可一世的态度说,“是是是,我去买寿衣棺木,找人来帮忙。”
郑捕头屁颠屁颠去了,阮轩呆了片刻,蹲下捡起孙家大门的酒坛子碎片。见状,徐耘宁也帮忙,以为阮轩会失魂落魄划破手指,然而阮轩动作很稳也很快,根本不用她Cao心。
“你还好吗?”徐耘宁不放心。
阮轩点头,表情仍是恍惚的,“耘宁……”
“嗯?”
“我想厚葬孙小姐和兰芳。”
——
阮轩算是在求徐耘宁。
风光厚葬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这个县民风淳朴但一穷二白,油水少,朝廷派的人更少,只有郑捕头和阮轩吃的是皇粮。为了能顺利做事,阮轩要请衙役和狱卒,多次请示上头只拨来丁点银子,衙门钱库空虚,偶尔要垫付些,再扣一扣阮府那群人的工钱,根本不剩什么积蓄。
“好。”徐耘宁想了想,不仅拿出了银子,更体贴道,“不够的话,我可以典当首饰。”
阮轩摇头,“不必了,怪我以前不知节省……”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徐耘宁也很在意孙小姐的死,但她怕阮轩胡思乱想,安慰道,“以后做好就行。”
阮轩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不适合做官吧。”
“你要辞官?”徐耘宁问。
“没那么容易。”阮轩托着下巴,愁眉不展,“要请示,要等人接任……没个一年半载搞不定,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那……”
阮轩揉眉心,有气无力,“一件一件事来。”
Cao办丧事,阮轩不会,根据郑捕头说的当地习俗把行事。上次阮轩脸色不好甚至摔了酒坛,且之后皆是面无表情,即使笑也带着讥诮,郑捕头觉出几分不对,十分老实地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帮忙骂懒散的胖衙役和瘦衙役。
收尸之后,要选个日子下葬,阮轩不能只管这个不管其他,一面整理沉积的旧案,一面守在衙门,看看有没有百姓前来。郑捕头不喝酒不打盹,一起候着,胖衙役混归混,仍是有一颗抓人的心的,不然当初不会将号称“我是假冒任你们抓”的徐耘宁放进县衙,看到县令大人和捕头干劲十足,也跟着帮忙。
“不会有的。”瘦衙役宿醉未醒,脑子缺根筋,以为郑捕头这么勤是给县令夫人吓的,不甚在意地说,“被赶那么多次,谁会再来告官?”
郑捕头抬手用刀鞘将瘦衙役啪的拍一下。
“哎哟……”瘦衙役不怕阮轩但顾忌郑捕头,暂且顺从了,咂咂嘴回味前夜喝过的酒干过瘾。
方才一句破罐破摔的话,阮轩听进去了,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还真是,她来了那么久,除了刚上任接了一堆状纸,后来的人惧怕郑捕头,根本不曾指望过官府作主。
他们不来,她去查访!
“郑捕头。”阮轩看了那些陈年旧案已经无从追寻,决意按照自己的法子做,“你换身便服,跟我巡一趟,看看百姓们有什么诉求冤屈。”
“啊?去就去……但为什么要换衣服?”郑捕头纳闷。
阮轩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讥讽神色。
“是,不扰民,不耍官威。”郑捕头答着,心里嘟囔:怎么说也有那么多户人家,你就算看了个遍,能记得住?
自是听不见郑捕头腹诽,阮轩接着交代胖衙役去东村看耦耕,瘦衙役守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