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她干什么杀你?”
站起来拍拍灰,郑捕头擦掉额前的汗,“夫人你有所不知,兰芳死相很可怕……眼睛瞪得那么大,舌头伸出来,手臂上血淋淋的……”
“她是上吊死的?”徐耘宁一下子明白了。
郑捕头惊讶,“夫人怎么知道!”
“行了,边走边说。”阮轩打断她们,拉着徐耘宁往外走。
孙宅离县衙挺远,往常没什么大事,徐耘宁和阮轩又懒得找轿夫,从来是一边散步一边前去的。如今有了急事,当然不能走着去,阮轩瞧了外头冷清,一眼就相中了郑捕头骑的高头大马。
浑身疲累,郑捕头打着哈欠走在后头,“我去东街找轿子,大人你等……嗯!?”
阮轩已经干脆利落上了马,正伸手要牵徐耘宁,闻言答道,“好,你走到东街再坐轿子去。”
“啊?”郑捕头傻眼。
徐耘宁也看呆了,愣愣顺着面前那只白净漂亮的手往上瞧,一时有些恍惚——这骑马而来的潇洒少年郎是谁啊?
“耘宁!”阮轩见她不理,歪头眨眼露出茫然的神色,“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软绵绵的调子,水汪汪的眼睛。
嗯,没认错人。
“来了。”
徐耘宁搭了那只手,踩着脚蹬上马。然而马鞍坐着不舒服,她一屁股下去,被硬皮革硌着,不禁哎哟叫了声。阮轩听见,侧着头瞧她,右手紧紧攥缰绳左手抓了她的手腕环在自己腰上,说,“放心,我会骑马的,抱紧我就好啦。”
“好。”香软身子抱满怀,徐耘宁心里舒坦哪里计较其他的。不过马儿走了两步,她觉着实在颠簸得难受,担忧地贴在阮轩耳边问,“你难受吗?”
阮轩抿抿唇,小声嘟囔,“能忍啦。”
“嗯?”徐耘宁有点听不清。
阮轩侧过脸,脸颊正好送到了徐耘宁唇边,虽然赧然仍是硬着头皮答,“没事~”
亲眼见到县令与夫人恩爱,郑捕头尴尬地别过眼,不满嘟囔:“抢了我的马不说,还来这一出。”
话音未落,阮轩喊了一声“驾”,骏马飞驰,扬长而去……
喂了郑捕头满嘴灰。
——
孙宅烧了一场火之后,县民怕晦气能避则避,走过门前都怕倒了霉。徐耘宁和阮轩来的这一路,天慢慢亮起来,街头巷尾有了人的声响,唯有这里静悄悄的。
徐耘宁下了马,望着孙府牌匾出神。曾经刷金漆的大字黯淡了,挂着的蜘蛛网在风中一摇一摆,沧桑得如同遥远的古物,处处散着陈腐凄凉的气息。
不知怎的,她打了个寒颤。
“耘宁?”阮轩担忧,“快进去吧,这里冷。”
两人急急进门,才绕过影壁,胖衙役就迎了过来,急急说,“大人,孙小姐说要见您。”
“说?”阮轩可没忘记“孙小姐嗓子坏了”的事情,皱眉。
胖衙役抖了抖,“是啊!您快去吧,那叫声太渗人了。”
没有多想,阮轩赶了过去,到了门外却止了步,犹豫地看着徐耘宁,“上一次……兰芳说我私闯孙小姐闺房。”
“人都死了,怕什么!”徐耘宁不解。
阮轩纠结,“但……”
她们争论着,屋里响起了孙小姐一句话,“大人,夫人,快请进。”
即使虚弱,那声音仍是清越婉转,动听得很,哪有先前所说的嗓子哑的迹象。
“好。”得了允许,阮轩步入房中。
嗓子没问题,孙小姐的样子却比几天前憔悴了,白色的布带染上血脓,浑身是药味也遮不掉的难闻气味。方才那一句话,似乎花了所有的力气,孙小姐张嘴艰难呼吸着,目光涣散,如同一堆摊在榻上的烂rou。
徐耘宁不忍细看,转头。
“大人……”孙小姐气若游丝道,“求……帮个忙。”
耳朵再灵,阮轩也没法听清轻飘飘的话,犹疑片刻,最终败在孙小姐将死的模样之下,靠近细问,“你说什么帮什么?”
“把……兰芳给的……银子……拿来……”
没想到听到这个请求,阮轩愣了愣,问,“拿银子?上次兰芳要给的银子。”
孙小姐眨了眨眼睛。
“好。”
阮轩生怕孙小姐要断气,依着记忆,从柜子里翻出了兰芳拿过的檀色布包,翻出里头的银子往床前走,放在孙小姐的手边。孙小姐吃力地用手指摩挲着,又说一句,“包里……有什么?”
说话慢吞吞的,找东西更是耽误功夫,徐耘宁看着着急,走到桌边一件件数给孙小姐听,“几锭银子,一支珠钗,一张……当票?”
没见过这玩意儿,徐耘宁是从大大的“当”字看出来了,她随意一说,孙小姐却十分在乎,颤着身子拼尽全力喊,“拿来!”
其实,孙小姐的声音不大,但徐耘宁被那歇斯底里的劲儿吓到,捏着票没上前,还是阮轩过来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