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说的是正经事,“夫人,孙小姐在里头念书,或许有些声响,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互相让一让。”
一听有人,徐耘宁心道不好,立刻是兴趣缺缺,步子开始飘忽,脖子开始酸疼。走近了门口,她突然听到一阵说话声,如同信手拨弦的一串清越灵动的琴音,再仔细听,却是一串听不大懂的句子。
“澹然而自乐兮,吸众气而翱翔。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乡。”
真的是在念书啊。
即使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徐耘宁仍然被女子婉转动听的声音吸引了,不知不觉快了步子,探头往里头瞧,看见一位女子临窗而坐。女子的面容因着逆光而让人瞧不清,玲珑柔美的身段倒是分明雕琢出来似的,而她的身侧有一位低眉顺眼的婢女,每听女子读一段便会扬起嘴角。
“那是孙小姐和她的丫鬟。”老板说。
徐耘宁点点头,竟有点不想打扰那二人,默默退回来,倒了一步听到那丫鬟轻轻说了句,“有人来了。”
诵读声戛然而止。
孙小姐放下书,从泛白的光线里走出来,无辜第一步尚稳,第二步却歪了歪,要不是丫鬟放好了书赶紧来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一瘸一拐走到门边,孙小姐腿脚不便仍是行了个礼,轻声说,“参见县令夫人。”
受此大礼,徐耘宁吓了一跳,抬手想把孙小姐搀起来,却看见孙小姐胳膊露出的地方发紫,长着密密麻麻的小包。
“谢夫人。”孙小姐注意到了徐耘宁的一顿,并不介怀,展开笑颜自己站起来,
徐耘宁挺过意不去的,歉然一笑,细细打量起孙小姐——五官平平,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笑起来时额角有一个不正常的凸痕,浑身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但气质是没得说,加上那一把声音,是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老板适时介绍了一番,徐耘宁和孙小姐问好之后,说了两句“天气不错”的废话,孙小姐便开口道别,与丫鬟离开了。
“唉,孙小姐命苦啊。”老板摇摇头。
徐耘宁好奇,嘴一顺就问了,“怎么说?”
老板说起了县里头命运最坎坷的女子。
孙小姐体弱多病,幸好家境不错,父母待她如珠如宝,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总算是让孙小姐长大成人了。及笄之后,孙小姐许配了一位公子,本该这么平安过下去,孙家老爷急病离世,孙夫人悲痛过度,紧随而去,家道中落,没有昂贵的补品,孙小姐身子更不好了,未成亲的丈夫说是去做生意,却一去不回。
如今,孙小姐靠着微薄的家产苟活,贴身丫鬟算是有良心,不离不弃,主仆二人徒然等着不会归来的夫婿,一等数年。
“原来如此。”徐耘宁听完也叹气,“真可怜。”
老板感慨着,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不是每个人都像夫人一样幸运的。”
意思是傻了还嫁了这么好的“夫君”?
徐耘宁板了脸。
惊觉失言,老板哈哈一笑,赶紧弥补,“我……”
然而,想到阮轩,徐耘宁觉得原主命的确挺好的,点头,“是啊,我命好,阮轩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还把钱给我管。”
“炫妻狂魔”大招一出,老板招架不住,对着书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了。
徐耘宁乐得自在,打发小杏在院子里等着,自己钻进书斋继续翻小本本看。不出所料,被压在最底下的书全都是不可言说的“珍藏”,徐耘宁想了想老板一本正经的脸,不由好笑:看不出啊,老板兴趣爱好很广。
窝在书斋最里头,徐耘宁看得入神,根本没注意脚步声,直到轻轻一声“耘宁”,才一哆嗦,合起书看过去。
“阮轩?”她懵了,“你怎么回来了。”
阮轩仍背着出门时的包袱,垂头丧气的,“到了半路,我才知道书生为躲债逃走了。”
“……然后回来了吗?”徐耘宁没怎么注意听,只想着怎么把书放回去。
阮轩点头,“嗯,听说你在这儿就来接你,我们去酒楼吃饭吧。”
“呃……好。”徐耘宁忍着酸痛,扭扭脖子,“你去外头等我吧。”
歪头瞧她一眼,阮轩疑惑,“为什么?你在看什么?”
眼见着阮轩要过来,徐耘宁急中生智,抽了柜子上两本书,双手一阵打转,变魔术一样把小黄本巧妙地混在里头,自己都不记得把书混到那个位置了,而后又在把柜子上的书调来调去。
阮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折腾。
“好了。”徐耘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拍拍手,“走,吃饭去。”
“嗯。”
她们走到门口,老板又出来诉苦了,而且瞄准的是徐耘宁——毕竟前头听说,县令大人对县令夫人百依百顺,钱财全归夫人管。
“你先去点菜。”能走一人是一人,徐耘宁给阮轩使了个眼色。
阮轩点点头,拉着小杏绕路走,忽而想起徐耘宁临走时的花招,起了好奇心,折回